這晚,她在院子裡坐到深夜,才回屋睡覺。
第二天,天麻麻亮,吳母就起來了。她經過一夜的思考,決定今天進城,再次勸說兒結婚成家。
吳母吃過早飯,來到公路上,搭乘一輛馬車去了城裡。
吳元現在已調到縣統計局工作。這天下午,他正坐辦公桌旁,在「噼嚦啪啦」地撥著算盤珠子,面前擺著一張表格,在統計什麼數字。這時,他母親進來了,他卻一點也沒察覺,直到母親叫了聲「吳元。」
他才驚得抬起頭來,見母親立在桌子旁的,他驚愕不已:「媽來啦。」接著說,「這麼熱的天,媽怎麼想起來我這裡?」
母親含笑說:「還不是想你嘛?」
吳元趕緊抽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遞給母親。母親擦著汗說:「你把鑰匙給我,我去你宿舍歇氣,免得在這裡打擾你工作。」
吳元從褲兜里掏出鑰匙,遞給母親。母親來到兒子的寢室,見屋裡凌亂不堪,床上的帳子門一邊掛著,一邊垂著;桌子上的書東一本,西一本;堆在椅子上的幾件衣服發出一股汗臭味;門角處還積著一堆垃圾。看到這裡,母親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想著,兒子身邊沒個女人,日子過成這樣。她嘆了口氣,拿起掃帚把門邊那堆垃圾掃進撮瓢,端出去倒了;進來,從門背後牆上取下抹布,把桌、椅、窗台抹了抹;又把椅子上的幾件髒衣服裝入臉盆,端到院子後門外的小河裡去洗。
吳元下班,從食堂端著兩大碗飯菜回來,見母親在走廊上晾衣服,十分不好意思地說:「媽,您怎麼一來就幫我洗衣服。」
母親晾完衣服,拎起盆子,朝屋裡走,一面望向吳元說:「你要是有個家,媽怎麼會一來就給你洗衣服哦。」
吳元不語地把飯菜擺在桌子上,又從窗台上拿了碗和筷子,用開水涮了涮,也放桌上。
母親把盆子擱洗臉架上後,走到桌子旁坐下。吳元為母親盛了一碗飯,又夾了一些菜在碗裡。母親端起碗,拿著筷子,慢慢地吃著飯。
吳元望了母親一眼,也端起碗吃起來。他邊吃,邊在心裡想,母親從不專程進城找他,家裡如有事,她一般都是托人把他叫回去,包括那年舅舅給他介紹對象,母親也是托村里趕馬車的王伯,到他原來工作單位,把他接回去的。母親這次大熱天來他這裡,是遇到么子要緊的事,等不到托別人帶信把他叫回去。那是么子事呢?按說家裡現在不會有很大的事呀?未必是兩個姐姐碰到難題啦?大姐想借錢?不對呀,大姐借錢,犯不著要媽來借;二姐跟二姐夫吵架啦,想他從中調和,這也不對,如真有這事,媽一來就會對他說;未必是舅舅又看中哪個女孩子,想……不會,不會,自那次他拒絕舅舅給他介紹對象後,舅舅就說了,再也不管他的事。媽也是那次後,就不大再過問他的個人問題。吳元想了半天,猜不到母親來他這裡的原因。這時,他乾脆直接問母親:「媽,您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母親嗯了一聲。
「有么子事嗎?」
「吃完飯,給你說。」
吳元見母親一副慎重其事的樣子,越發奇怪。兩人吃完飯,吳元把桌子的碗筷收拾好了,就坐床邊,又問母親:「媽,您找我有么子事?」
母親望著兒子說:「寶珠帶著兩個孩子,回娘家住了幾天。」
吳元一聽寶珠回過玉梅,激動地問母親:「寶珠是么子時候回來的?」
「就是前幾天。」
「您怎麼曉得的?」
「搬到街上去住的那個張嬸說的。」
「他們可能吵架啦。」
吳元話剛出口,心裡驚了下,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想都不想下,就脫口說出這句話。
「哪個吵架啦?」母親驚異地望著吳元,問道,「你是說寶珠和趙彬吵架?」
吳元不答母親的話,眼睛望向別處。
母親又問道:「你怎麼曉得他們吵架啦?」
吳元轉過臉,帶笑說:「我猜的,說得好玩的。」
「我看你不像說得好玩。」
「我真的是順口瞎說的。」
「你,你,你是不是跟寶珠見了面的?」
「沒有啊。」
「元兒啊,你千萬莫要去惹么子事哈!」
「媽,你放一百個心,我不會惹事。」
母親沉思了會又說:「不過也是奇怪,寶珠結婚後就沒回娘家,這次回來,按說應多住幾天,怎麼只住兩三天就走啦,還是趙彬來接的。你這麼一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