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瑩把孩子們的情況,簡略說了下,接著就把瑞瑞的事對呂娘說了。呂娘聽了,略停頓了下,隨後聲音嗚咽著說:「這娃的命,那這麼苦啊!這孩子是我接的生,又看到他長大的,對他,我蠻有感情!馮瑩,這樣,我來給伯父商量,把瑞瑞就埋在伯父屋後菜園子裡,錢就不要啦。下午你等我的電報。」
馮瑩打完電話回到家,已是下午一點多鐘。潔嫻見媽媽大清早出去,這時才回來,就問她到哪裡去了的。馮瑩把瑞瑞的事對她說了。
下午兩點鐘,郵遞員登門,交給馮瑩一封電報。馮瑩急忙抽出電報看,電報上說,呂娘伯父同意把瑞瑞埋在他們家菜園子裡。馮瑩拿著電報,急匆匆地向鄭家趕去。
來到鄭家,馮瑩把電報遞給夏菊,知夏菊不識字,就把電報的內容對夏菊說了。夏菊接過電報說:「太感謝呂娘了!呂娘的好,我們一家人會記著的。」
夏菊倒了杯茶,遞馮瑩說:「先你剛走不一會,軍軍就回來了,他給我講,說他爸爸說,要給瑞瑞買口好棺材;中午我和牛牛就到附近一個農民家,買了一口松木棺材,晚上送過來。」
馮瑩說:「那明早就把這事辦啦,越早越好。」
「嗯,我馬上叫牛牛把呂娘的電報,給老鄭送過去,把你的話,也帶給他。」夏菊說完,又囁嚅地說道,「呂娘伯父家,我們不知在哪裡。」
馮瑩望夏菊說:「這樣,我剛才去趟呂娘伯父家,把那邊安排好啦,晚上叫潔嫻過來通知你們。」
夏菊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家一出事,就要麻煩你。」
「哎呀,夏姐,我們兩家,還說這些話搞么子。我走了,你要注意身體。」馮瑩說完,朝門外走去。
蕪蔓壩到木樵壩有六七里路程,馮瑩來回跑了兩趟,還去了一趟東門,這時,累得腳都抬不起來,但她還是咬牙去了西門郊區呂娘伯父家。馮瑩跟呂娘的伯父商定好後,回到家已是傍晚。馮瑩要潔嫻趕快去趙家,給夏姨說,埋瑞瑞的地方已定下來,最好明天清早五時出發,她在蕪蔓壩郵電局門口等他們。
第二天早上,馮瑩處理完瑞瑞的後事,回家倒頭就睡。下午三點鐘,趙彬回來了,他見馮瑩大白天躺在床上,以為她病了,伸手正要摸馮瑩額頭,馮瑩睜眼見是趙彬,連忙坐起來,把鄭家發生的悲事,從頭到尾說給了趙彬。
趙彬聽了,愣了好半天,才面帶悲色地說:「可惜啊,這麼好個孩子……」趙彬有些說不下去了,過了會,他對馮瑩說,「我去趟老鄭家。」
馮瑩把被子一掀:「我陪你去。」
趙彬連忙按住她:「你累了兩天,就不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馮瑩說:「我想陪你去。」
趙彬見馮瑩堅持要去,就不再說什麼,於是兩人從大院北後門出來,朝木樵壩走去。
轉眼到了一九六八年,這年全國各地的黨政機關根據中央領導指示:「廣大幹部下放勞動,這對幹部是一種重新學習的極好機會,除老弱病殘者外都應這樣做。在職幹部也應分批下放勞動。」而在農村辦起五七幹校。石谷專區的五七幹校建在石谷縣郊區木樵壩楓樹嶺上。
這年八月,劉哲和趙彬被通知到五七幹校學習和勞動。過了一段時間,鄭勇也來了。他們三人雖不同寢室,但在一個生產隊。
一天上午,隊長安排活路,要大家去辦公大樓後面挖紅苕,說可以三人自願組成一組。鄭勇一聽,立即邀了趙彬和劉哲。
鄭勇和劉哲知趙彬手臂受過傷,他們兩人就主動承擔挖紅苕,讓趙彬在後面把他們挖出的紅苕,撿到撮箕里。勞動了一陣,三人來到地邊一棵樹下歇氣。
劉哲用手巾一面擦臉上的汗,一面問鄭勇:「你現在身體怎麼樣?」
鄭勇說:「一直在吃降血壓的藥,現在心臟也出了點毛病。」
劉哲望鄭勇語重心長地說:「老鄭啊,無論經歷了什麼,身體不能垮。」
鄭勇點了點頭。
劉哲又問趙彬:「你這次回去,家裡情況怎樣?」
趙彬把全家搬到農業局舊宿舍里,馮瑩自己安裝電燈和補瓦等情況,大致對劉哲說了下。
劉哲聽了,讚嘆道:「像馮瑩這樣既知性賢淑,又處事灑脫的女子,還真不多見。」
鄭勇見劉哲在夸馮瑩,忍不住對趙彬說:「老趙,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有件事我也不想瞞你了,其實當年在竹萱,我很早就喜歡上馮瑩。那年,她在縣裡參加土改積極分子培訓班,我去那裡講話,開會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