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那就改天吧。」楊紓凜調轉回來,衝著薛禹城說道,「改天我請大家吃,今天就是先來探探路的。你別心虛,我不是拉你來背著大家吃獨食的。」
薛禹城沒想到楊紓凜一語道破,「是不是覺得我特矯情?」
「是。」楊紓凜點了點頭。
「什麼?」前一秒頓感輕鬆的薛禹城沒來得及收起面上的笑容,下一秒就跟不上了。
「是矯情。」楊紓凜以肯定的語氣又重複了一遍,「不過,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再矯情也能接受。」
「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講話能噎死人?」
「知道,」楊紓凜點了點頭,「但我說的也都是實話,對不對?」
「你覺得我哪裡矯情了?」
「你是不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活得這麼規矩,累不累?」
「規矩不讓人累,不守規矩才累呢。」薛禹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守規矩不用動腦子,最省力氣。」
「那你幹嘛跟著我不守規矩?」楊紓凜抬頭看著他。
薛禹城的心不自覺地動了一下,他想起來了,楊紓凜當年的外號是小妖精。她的眼珠很亮,就跟自帶美瞳似的,目光流轉,似乎一下子就能將人吸進去。
海州外國語學校大多都是小康和中產家庭出身的孩子,出於某種約定俗成的體面,一般不會給別人取這麼直白的綽號。
其實,這個綽號最早是從校外傳進來的。為了這個不好聽的稱號,他曾經陪陸迦南在和外校的幾個學生打過一架。雖然陪打了,但其中具體的糾葛他並不清楚。
事後,他想了一下,自己沒有追問的原因大概就像動物對於危險的本能感知,他不想捲入無謂的是非之中。幫陸迦南,可以。至於小妖精,就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薛禹城爸媽都是市裡的領導,一個在政法委,一個在市政府。從小,他被父母教訓得最多的話之一就是要守規矩,不要給人落下話柄。
之後沒多久,陸迦南就出國留學了,獨留他整天擔心東窗事發被學校處分。打架他倒不怕,但萬一學校把父母找過去,等回家來個混合雙打,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雖然長了一張痞帥痞帥的臉,但在薛禹城的自我認知里,他基本上還是一個守規矩的人。即使在社會新聞頻道幹了這麼幾年,漸漸看慣了各種出離規矩的現象,他也沒有覺得規矩是個壞東西。
是啊,他為什麼要被楊紓凜牽著鼻子走呢?
他想起了上周送楊紓凜回家時,在她家樓下見到的那個男人。
楊紓凜並沒有拜託他幫忙解圍,但他還是主動撒了謊,似乎在楊紓凜做出反應之前,他就本能地生出了那樣的意願。
「你和你男朋友怎麼樣了?」他吃飽了,將盤子推到了一邊。
「男朋友?」
「我見到的那個?」
「已經被我甩了。」
「為什麼?」
「你幹嘛對我的事這麼感興趣?」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了,你不想說就算了。」
「你相過親嗎?」
「相過。」
「相過幾個?」
「好幾個吧,我不記得了。」薛禹城確實不記得了。
「你就一個都沒相中?」楊紓凜歪了歪腦袋,「就沒有被你的臉迷住的?」
薛禹城隱約記得,那幾個女生好像都是爸媽朋友或同事家的孩子,大多都白白淨淨,看起來都溫溫柔柔的模樣,一看都是規規矩矩的乖乖女。
本來應該會是他喜歡的類型。
可是,他現在既想不起來她們的模樣,也不記得最後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吹掉的。就跟一陣晚風吹過似的,掀起了一陣漣漪,但是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後來,從父母怒其不爭的委婉責備里,他聽出了,基本上都是女方嫌他太冷淡。既然感受不到他的主動,就不想剃頭挑子一頭熱了。都是薄臉皮的姑娘,誰也不想主動發起攻勢。
這麼說,也沒多喜歡他嘛,說得好像他辜負了她們的深情似的。薛禹城心裡叫了幾次屈,也就懶得再去了。
「她們嫌我不夠熱情。」薛禹城總結道。
「那你就熱情一點嘛。」
「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先把自己的事管管好吧。」
「薛禹城,你可真活該單身。」
「單身是罪嗎?我覺得挺好。」
「嗯,不是罪,我也覺得挺好。」楊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