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個人資料填一下,還有身份證出示一下。」
江菀柔填完登記表後,連著身份證一起遞了過去。
「半夜人還不少。」她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穿梭的人影。
「可不是,」小民警不滿地撇了撇嘴,「醉酒的、打架的、耍流氓的,大半夜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派出所外面走不出三分鐘就是開發區最大的夜攤兒一條街。
附近工廠多,有不少下了夜班的三班倒工人喜歡在回宿舍之前先去裡頭轉悠一圈。
不小心喝高了鬧事的,不在少數。
右轉之後順著通道往裡走,她一眼就見到了站在角落的媽媽,趕緊上前。
「你倆沒事吧?其他人呢?」
媽媽正扶著爸爸,拍著他的背幫他順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江菀柔。
「在裡面做筆錄呢,該出來了。」
「你怎麼來了?」爸爸見到她愣了一下,轉頭朝向媽媽,「大半夜的把孩子喊出來幹嘛?」
「你自己沒看到,剛剛你臉色刷白刷白的,嚇死人了。」媽媽心有戚戚。
「你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我在這兒替你們。爸,身體要緊,你可千萬別逞強。」
江菀柔已經在電話里聽媽媽講了,他們兩個人十一點多被電話喊醒,說宿舍有人打架。
倆人先去員工宿舍查看情況,後來又跟著警車來了派出所。
「我沒事兒,這不好好地站在這兒嘛。」爸爸嘴硬。
「幾個人打架?」
「兩個人。」
「受傷沒?」
「受傷的那個已經送醫院了。」
「嚴重嗎?」
「聽說骨折了,得住院觀察一兩天,我等天亮之後再去醫院看看。」
「啊?」江菀柔越聽越覺得離譜,「怎麼回事?」
斜對面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
始作俑者在民警的陪同下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江菀柔認出是廠里的食堂廚師李師傅。
李師傅瞄了一眼爸爸,別過頭,沒作聲。
「老李,」還是爸爸先喊住了他,「你就這麼回去了?」
李師傅又轉頭看了看民警。
「警察同志,這個事情我們應該怎麼處理呀?」江菀柔湊了上去。
「我們現在還不清楚被打者的傷情,不好說。得先等醫院那邊的診斷報告出來,我們這邊也要找法醫做傷情鑑定。」
「聽說是骨折。」
「骨折也分等級呀。要是輕微傷,就先調解。萬一有輕傷,檢察院那邊還要派人。」
「不調解,不調解。」李師傅不滿地嘟囔。
「老李你這是做什麼?」爸爸在旁邊提高了音量。
「許廠長,你是沒聽到那人嘴裡逼逼叨叨說了些什麼難聽的話。」
「你先動手打人就有理了?」
「同志,有事去外面再說,別堵在這裡,我們這兒還得安排其他筆錄呢。」民警將人向外請,「你們內部的問題回去再解決吧。」
「不好意思,」爸爸一邊賠不是,一邊將李師傅往外面拽,「給你們添麻煩了。」
到了大門口,冷風呼呼地從玻璃門的縫隙裡面往裡鑽。
「老李,你先回去休息吧。」爸爸看了看臉上掛彩、嘴角微微滲血的李師傅,「要是有問題,周一就先不要來上班了。」
「這是要開除我?」李師傅急了眼。
「開不開除不是我說了算,你先等派出所的處理結果。還有,等天亮,你和我一塊兒去醫院先看看人家。」
「我不去!抓我就抓我吧。」老李雙手一甩,犯起了倔。
「老李,我們還在派出所呢。」媽媽在旁邊提醒道,「你先冷靜冷靜。」
「暫時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先送你們回去吧,之後再一樣一樣商量吧。」江菀柔揉了揉眼角,鬆一口氣的同時感到強烈的困意排山倒海般襲來,真想就地臥倒。
既然沒有當場拘留,說明事態還沒到難以收拾的境地。
「我們的車還停在廠里呢,你把我們送到廠里吧。」爸爸指了指李師傅,「還有老李呢。」
「你們不用送我,我自己回。」
「別擱這兒拖拖拉拉的了,都走,都走。」
「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去開車。」江菀柔沒等他們達成統一意見,先行拉開沉重的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