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瘦削的身子縮成一團,頸處的肌膚被撐出根根清晰可見的青筋,汗流不止。
「你動作快點。」
「我儘量。」
交談聲越來越近,止步於床頭。
男人看著一片狼藉陷入了沉思,偏頭示意身旁緊跟的醫生上前檢查。
他唯唯諾諾提著兩個比他腦袋還大幾圈的醫藥箱走到床頭,從其中一個箱子裡拿出poct檢驗儀器,接上電路準備運作。
一邊拿出來抽血的工具,握著止血帶呆呆看著渾身縮在一起的晏喬犯了難,不知從何下手,看了看陳璟一,沒什麼表情,就準備親自去掰晏喬的手。
「我來。」陳璟一出聲喝止,大步走到醫生旁邊,撈起袖子,一手輕撫她顫顫發抖的肩,一手慢慢引導著扒拉出她縮起來的右手。
綁上止血帶,陳璟一又幫忙按住手臂,以免她再動彈,針扎進去那瞬,晏喬還是忍不住疼得輕哼,抽完血拔針止住後,才勉強緩過來。
等待了了15-20分鐘左右,醫生從凳子上站起,嘆道:「初步判斷,晏小姐食入的藥物具有暫時性的催/情效果,以我的經驗來看,恐怕只是國外上市的處方藥,國內沒有流進,具體成分有待進一步檢查,以便確定後續的復發概率,以及副作用的健康問題。」
「那現在呢?」陳璟一斜視看向晏喬,「就讓她這麼熬著?」
「藥物成分複雜,並不能當即確認根治方法,不過可以注射少量鎮定劑緩輕痛苦,其他的……」醫生面露難色,不言而喻。
陳璟一微抬下巴,醫生明白意思,點點頭準備給晏喬打了一針鎮定劑。
事後側頭示意,「出去吧。」
亂糟糟的大床看著著實礙眼,人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開始收拾起來。
床上的人總算不再折騰,只是緊皺眉還是絲毫未放鬆,陳璟一把被子枕頭都收回原位,扶著她腦袋安置到枕頭上,又細心蓋好被子。
「別再生病了。」他試圖為她舒展眉頭,她卻例外地不聽話了。
打那幾拳用力太猛,他指節處都染上了青淤,輕輕撫開她額前的碎發,端詳這副狼狽落魄的模樣,唇瓣湊近在她額前,就要落下時,那雙璀璨如星河一般的漂亮眼眸懵懵睜開,被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認清面容後才平定下心來。
「陳璟一?」晏喬說話艱難,「你怎麼還在這裡?」
陳璟一嗤笑,直立起身,「是你不讓我走的,還非要我抱你上床,拉著我在床邊,你還——」
「等等,我、我不記得了。」晏喬腦袋一瞬炸開,一片空白,半清醒的狀態都被這麼幾句信息量巨大的話震醒了。
「那還挺可惜的,這麼珍貴的回憶,怎麼能就我一個人記著?」陳璟一雙手交叉在胸前,身子前傾,饒有趣味看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晏老師。」
剛褪下的潮紅又頃刻染上來,晏喬羞得不像話,拉著被子就蒙住了臉,「……別說了。」
陳璟一總算放過她,「你現在應該很困,剛打過藥,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去醫院複查一遍。」
她還是捂著臉,腦子鎮定了些,「劉邢呢?他人在哪?」
「餵你吃藥那個?」陳璟一托著下巴思考,「我讓他把那瓶酒都喝了,大概也進醫院了,估計要洗胃?」
晏喬一下就從被窩裡探出腦袋,一臉震驚,「你……」
「要是你今天沒有碰到我。」陳璟一眼神沉下去,「你有想過後果嗎?」
「……」晏喬不反對,她的確犯了蠢,「我不會放過他。」
「晏老師還要提著高跟鞋去醫院干架嗎?我不介意在旁邊幫忙的,哦對……」陳璟一猛然想起來,「之前在酒吧,晏老師打傷的那個,不知道是誰,昨天就醒了,醫院那邊聯繫我說人在醫院撒潑,一定要你精神賠償。」
「……雖然但是,你的比喻不太好笑,能忘了這件事嗎?」晏喬苦笑。
陳璟一似乎認真考慮她說的忘記,半晌後也只吐出四個字:「有點難度。」
「……不好意思。」晏喬又愧疚起來,「一直在給你添麻煩。」
陳璟一說:「畢竟也是名義上的夫妻,能幫則幫,沒什麼麻不麻煩。」
「我儘量保證沒有下次。」她為自己事事不能妥善處理而羞愧她從不失誤,平生撞牆次數最多的要從認識陳璟一之後算起。
翌日清晨,充斥著消毒水和藥瓶氣味道的病房內雜亂不堪,幾天沒收拾的病床髒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