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面帶笑顏,「你小子,談了女朋友也不告訴我,還等人家自己找上門來。」
「女、女、女朋友?」王宇大腦一片空白,看著神態冷若冰霜的晏喬更是心底一顫。
「很抱歉需要以這種方式才能見到你,王宇。」晏喬站起身,周身氣質大變,一股無形的壓力升騰而起,「你很難找啊。」
「什麼意思?」王雪感覺世界觀都崩塌了,迷迷糊糊轉不過彎,「你……不是他女朋友?」
王宇忍不住吞咽幾下,嘴唇發白,顫抖著站立,「……老大,你來做什麼?」
「我來,批你的離職申請,上個月工資都不要了嗎?跑路跑這麼急,還是說,不稀罕那點工資了。」晏喬說著說著自己先嗤笑出聲,「也是,你現在怎麼會稀罕那幾千工資。」
死一般的沉寂。
空氣仿佛凝固,令人窒息。
晏喬不想把事情鬧得有多難看,她不想逼供,那沒有意義,她只想問他一句,「你後悔嗎?」
陪她一起走上雲端,又把她從雲端之上扯下來,後悔嗎?愧疚嗎?有沒有一絲絲想重新來過?
他說:「我沒辦法。」
所以給他一次再來過的機會,他還是會那樣做。
「好。」晏喬那顆心也跟著這一句沒辦法沉入谷底,「那跟我講講你的沒辦法,畢竟你現在連狡辯都不想了。」
撲通——
雙膝跪地,響聲在客廳里清晰可聞。
然而跪下的不是王宇,是他的姐姐。
看到這個場面,她應當什麼都明白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小宇,他也是因為我才走了錯路!」
晏喬蔑視的眼神垂下,緩緩坐回沙發上,冷眸死死盯住王雪那張因慌亂悲傷而扭曲的面容,「然後呢。」
一顆顆豆大的淚水滑落在地板上,王雪哭的不成樣子,憋了好一會兒開口:「我在不久前確診了尿毒症。」
晏喬眉心一動,淡漠的神情總算如冰雪融化般散開。
「以我們的條件,根本支撐不起隔三差五的透析治療。」她腦袋埋得很下,仿佛那樣可以遮擋住她的狼狽,「我一度想要輕生,都被小宇攔下來了,他說他會想辦法,但是我沒想到他會做這種事,傷害到你,真的對不起!」
王宇已經偏過了臉,無顏面對。
這段話以後,客廳很長一段時間只剩下兩人的沉默,以及女人連綿不斷的哭聲,她哭得很難聽,難聽到讓人覺得煩悶。
晏喬閉上眼,心緒不寧好一會兒,不知道想什麼,也不知道該想什麼,她好像完全忘了來這裡的目的,又好像本來就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再睜開,只冷冷瞥了王宇一眼,語氣平平,但說的話發自肺腑,「林枝給你多少,我也可以給,只要你開口,你的難處,我都可以幫忙,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你奢望我原諒你嗎?抱歉,即使聽完這種緣由,我也不可能仁慈到可以什麼都當作沒發生。」
「對不起,我太懦弱了,是我的錯,是我背叛你,害了你,其實今天的場面,我有設想過很多次,我演練了很久,我該以什麼樣來面對你,後來我發現什麼都是無用功,是我貪圖眼前的利益,為了滿足一己私慾不擇手段。」那是晏喬從未見過的王宇,他鎮定又慌亂,虛偽又誠懇,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矛盾體,「你想要我幹什麼,澄清,道歉,身敗名裂,付出同樣乃至加倍的代價,我都無話可說。」
「可是你說你不後悔,現在又要澄清,你知道後果嗎?」晏喬長嘆一口氣,把跪在地上的王雪扶起,「你跟了我那麼久,我自認待你不薄,就當是農夫與蛇,我自作自受,來這一趟,我也不是想強迫你幹什麼,只是我很納悶,十幾年的並肩,到底為什麼會崩裂至此,現在我得到答案了,你可以繼續享受你的好生活,當然,我也沒有原諒你。」
這些天,王宇設想了很多,晏喬找到他之後會出現的場面,例如逼他出面澄清,痛罵他狼心狗肺,這些都是他應得的,但是晏喬都沒有,她來的匆匆,走的也匆匆,恍惚得像一場夢。
她是那樣高傲的人,眼底容不得沙子,他自知像他這種人理應被碎屍萬段,可是她放過了他。
而他剛剛還在說:「我沒辦法。」
在她心口上劃刀子,他真是混蛋,該死。
「對不起,老大,你罵我吧,打我也行,你別這樣。」他慌得要哭了。
「沒必要。」冷冷丟下三個字,晏喬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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