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璟一?」晏喬說完又覺得好笑,垂眸,自嘲道,「還是喝酒好,睡的足夠沉,你總能在我的夢裡。」
陳璟一眼底玩弄的意味加深,「是因為思念?」
晏喬麻木地搖搖頭,又點頭,「還有……愧疚。」
「只是愧疚?」陳璟一眼神染上失望,賭氣一般,語氣又開始沉冷,「如果我並不難過呢?你也知道,我從來不缺愛慕者,像你這樣的我能找到一沓,我並不為你說的話、你的拒絕而感到難過,這樣足夠打消你的愧疚了嗎?」
某一刻,她覺得自己好難受,那是一種比物理傷害更強烈的痛苦。
所有情緒憋進了胸腔里,堵塞地要爆炸,疼痛也隨之侵襲大腦。
她抬起手,覆上了陳璟一附著她臉頰的手背,用臉埋了埋,幾滴熱淚滾滾淌下,濕了那還帶著溫熱的大手掌心。
「對不起。」晏喬鼻子發紅,堵的說話也含糊,「真的是對不起。」
「你有什麼好道歉的?」陳璟一挑起一抹輕蔑的笑,「拒絕求愛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晏老師對誰都這樣抱歉嗎?」
酒精不僅麻木了神經,連著她的視覺也跟著下降,她眼裡的陳璟一一會兒清明一會兒模糊,她覆在他手背上的力氣也不自覺變大,想要努力抓住什麼般。
「但是我……我……」
陳璟一歪頭,耐心等她的下文。
「我好難過,我不想的,我只知道那樣可以保護你。」
「可是我真的……」
「喜歡你啊。」
風聲獵獵,牽動著髮絲,連同思緒一起亂了。
熙攘鬧市的聲音被模糊化,那些尋常微弱的,渺小的,不被注意的卻被一點點放大。
他好像聽見了落葉被風帶動在地上沙沙的摩挲聲,很遠的車笛聲席捲到了他耳畔處。
他凝望著她的每一秒都變得非常漫長,漫長得仿佛被定格。
「哈啊——」拉長的哈切聲打破氣氛,時柘從小覺里抬起頭來,茫然看了看四周,鎖定了身旁那個高大的男人,吐字不清說:「姐夫?你可來了,我要被蚊子叮死了。」
陳璟一是開了車來的,把他們兩個拎小雞仔一般塞進車后座,就往來時定的酒店出發。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那兩個字——喜歡。
好像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話。
他會時不時有意無意從車內後視鏡里去看東倒西歪醉得神志不清的的晏喬,眼神里是說不清的複雜。
時柘在這裡暫時沒有錢租房,平常睡覺都在店鋪的隔間打個地鋪,日子混得那叫一個悲慘。
陳璟一也懶得多走一趟送他回去,乾脆又在前台自己掏錢給他開了間房。
半扶著晏喬的腰,陳璟一開始往電梯裡走,時不時往後看看時柘有沒有跟上。
一路他也沒碰過時柘,就讓那小子一步一停跟著走,好歹他還有點腦子跟不丟。
不過最後還是擔心他找不著房間,愣是帶著晏喬一起上了十九樓,領著時柘走到房間門口,用門卡給他把門打開。
「行了,進去。」陳璟一偏頭示意。
「?」時柘還懵逼了似的,看著門開也不進去,就在門口耗。
「嘖。」陳璟一懶得等他反應,抬腳在他屁股上小力一踹,人直接就踉蹌著進去了,陳璟一把房卡也一起扔了進去,騰出一隻手把門帶上。
晏喬倒是一直都很乖,就是走路不太穩,總要讓陳璟一多扶一下,慢悠悠折騰著才送到了門口,陳璟一無意冒犯地從她包里翻找到房卡打開了她的房間。
打開弔燈,陳璟一扶著她穩穩安置到床上,他的外套早就脫下來掛在了手臂上,這下是扶晏喬躺下的時候一起壓住了。
他嘗試扯動幾下,勉強扯出一塊,又惹的晏喬一陣不適,悶聲哼哼了兩下。
陳璟一暫時放棄了,退而求其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人喝醉的時候說的話能信嗎?」他保持著垂頭凝視她的姿勢,「雖然大部分是真話,但也可以是胡話。」
晏喬已經沒辦法回答他了,酒精的催眠下,早就沒了意識,安靜地睡著,平穩的呼吸聲還在深長的夜裡起伏。
「好吧,至少你說不喜歡我的時候,我信了。」陳璟一撐起身,坐在她旁邊,兩手撐在床沿,「如果只是因為不想牽連就那樣狠心的話,那你還真是會找准命根。」
他活了大半輩子,看盡了職場上家族裡的明搶暗鬥,從來殺伐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