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來的皮膚上也都掛了彩,明顯是剛才被揍了一頓,不過沒斷胳膊少腿,整個人現在只是有些虛弱。
而在他不遠處,還坐著一個男人。
是給她留紙條準備好早餐的貼心男人。
他此時坐在一張木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著扶手,氣場強大攝人。
顧奕洲聽到腳步聲,在抬頭見到時瑤時,眉頭一皺,原本沉冷的眸子裡,如平靜的水面,忽然被投入一顆石子,激起無數漣漪。
他指腹不著痕跡的摩挲了下扶手,眼帘低垂,漆黑長睫下鋪了層陰翳,瞳孔倒映著絲絲的冷意。
她還是來了。
他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讓她找到這裡的痕跡,她卻還是找到了這。
顧奕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將身體裡那股冷意一點一點壓下去,他對上時瑤的視線。
「你……」話還沒說完,便看見時瑤臉色泛起不正常的紅。
他起身快步走到時瑤面前。
時瑤看著他,有些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水。」
看見時瑤嘴角殘留的碎屑,顧奕洲瞭然,馬上讓人拿了一瓶水來。
時瑤喝了幾口,小臉才恢
復正常。
小六:「宿主,你剛才不會是吃小籠包噎著了吧?」
時瑤:「不明顯嗎?」
小六:「……」
因為時瑤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化解了些剛才兩人之間有些嚴肅的氣氛。
見時瑤喝下水,顧奕洲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拍了拍時瑤的後背給她順氣。
小六:因禍得福。
等時瑤恢復的差不多了,卻忽然發現自己手裡多了把槍。
槍是顧奕洲塞到她手裡的,時瑤有些驚愕的看著顧奕洲。
顧奕洲手掌包裹住時瑤的手,讓她的手攥緊了手槍。
「倘若我的存在和他的存在對立,你站哪一邊?」他定定地看著她,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你要維護唐逸天,而我想殺了他,只要我活著,他就絕不可能安然無恙。」顧奕洲附在她耳邊,循循善誘,像是惡魔的低語,「現在槍在你手裡。」
「瑤瑤,要不要殺了我?」這句話他說的格外病態。
時瑤沒有動,靜靜看著他。
「別怕,瑤瑤,只要我死了,他就不會再受到什麼威脅了。」
顧奕洲低頭吻了吻時瑤的發頂,說的風輕雲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在害怕什麼。
「好啊。」
只見時瑤後退一步,脫離他的控制範圍,舉起槍對著他。
小六:「宿主你要殺大反派嗎!」
時瑤眼神平靜的看著顧奕洲,嘴角還帶著些笑意,「我說過,讓你對自己有點信心,既然你不相信我……」
顧奕洲怔愣地看著時瑤拿槍對著自己,他沒有動,也制止了旁邊想衝過來奪走時瑤手裡槍的下屬。
「那我親自證明給你看。」時瑤道。
只見時瑤將手槍迅速換了方向,對著唐逸天。
小六沒想到宿主會是這個操作,它連忙提醒道,「宿主,氣運子不能殺!」
時瑤不聽,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結果沒有一點動靜。
小六鬆了口氣。
時瑤也暗自鬆了口氣。
其實時瑤也是在賭,賭槍里沒有子彈,賭他不會為難她。
當然,在她剛才拿槍的那一刻,也是真的已經做好任務失敗的心理準備了。
結果,她賭對了。
顧奕洲不敢置信地看著時瑤,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果決,不帶一點猶豫的向唐逸天開槍。
片刻後,當意識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後,他抿唇,顫抖地擁住時瑤,帶著孩童般的依戀。
「我以為這次,你會和八年前一樣拋下我……」他說的很慢,也很輕。
時瑤摟上他的腰,輕輕安撫,她知道,八年前的離開,對顧奕洲來說是陰影,更是再次害怕失去的不安。
這次,是顧奕洲對她的試探,也是她給他的答案。
顧奕洲的這一腔濃烈感情,她總不能再次辜負。
另一邊忽然發出響動。
因為唐逸天的不斷掙扎,蒙上眼睛的黑布掉了下來,塞在嘴裡的那布團也被吐了出來。
不過他現在一反常態,不再是陽光大男孩的模樣,而是用一種迷戀崇拜的眼神看著……顧奕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