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事,齊禮沒記憶,他只知道一群女生天天圍著他很煩。
那年齊禮剛四歲,四歲的孩子,他還沒有性別意識就被齊桁判定為小流氓。他被送到了一所以嚴格訓練體能聞名的學校,在那裡度過了他人生最黑暗的三年。
齊桁說男孩就應該多吃苦,樹不修不成材,寵兒就是敗兒。他們貫徹的很徹底,齊禮的整個童年沒有得到過一絲的關愛,他變得暴戾尖銳。
他沒有愛好,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人愛他,他也不愛任何人。
後來為了上學,齊桁到底還是妥協把他接了回來。可對他也沒有一點好臉,每次打他都往死里打。
齊禮越加冷漠,對誰說話都狠。青春期詭異的審美,他越是冷漠,越是無情,越被那群小女生追捧。
他們認為他很酷。
初二那年,有個女生因為齊禮的拒絕自殺了。
這件事鬧的很大,齊禮什麼都沒做,卻被釘到了十字架上,判了死刑,他被社會性死亡。
那次,齊桁打斷了一根皮帶。
齊桁提起來就是他害死了一個女孩,他是個禍害。
焦棠找上齊禮的那段時間,正是他青春期最焦灼的時候。叛逆,瘋狂,命懸一線。與整個世界對抗,他沒有明天,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活了多久被打壓了多久,他從來沒有做成過什麼事。樂隊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渴望著樂隊能帶他走出那片泥潭。
樂隊要散了,他十七歲,重回泥潭。
微博上那些污衊,他連澄清的力氣都沒有,父母的責罵,無數私信謾罵。
那種絕望拖著他,他即將墜入黑暗。
焦棠走到他面前,說,「我相信你啊。」
少年赤誠,她是最純淨的透明色。
所有人都說焦棠不夠好看,配不上他。齊禮卻覺得焦棠好看死了,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
齊桁再次找上門,焦棠報了警。
這世界上還有人治得了齊桁。
他真正對焦棠動心思,是比賽前一晚,齊桁再次來砸了他的工作室。砸的很徹底,能砸的全部砸了。
齊桁不讓他去演出,嫌他丟人,丟齊將軍的人。
可笑至極,他的面子永遠那麼重要,比齊禮的命都重要。
那晚上,無家可歸的三個人擠在席宇大伯家閒置的廂房裡。房子悶熱,焦棠睡在裡面的小床上,席宇拉了一個布帘子擋在中間。
席宇和齊禮睡在最外面的床上。
悶熱的夜晚沒有空調,隔音不好的房間能聽到外面蛐蛐沒完沒了的聒噪。睡在中間的席宇呼嚕聲震天響,所有的一切吊著齊禮那根搖搖欲墜的神經。
他在凌晨時分,起身離開了那間沉悶壓抑的屋子。一個人返回了工作室,凌晨連顆星星都沒有,世界一片漆黑。
他走著走著聽到身後有很輕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到小小的焦棠跟在他身後。
那條路很長,兩行高大的白楊樹站在道路兩旁,天地漆黑一片,他們一前一後地走。
他們那麼走了三年。
齊禮以為那條路,他能走一輩子。
第29章
二零一七年七月二十九號,夏天樂隊在長源鎮的工作室被砸了。
比賽前一天,他們去市區辦理參賽手續,辦完後在商場逛了一圈,買了演出服,他們吃了火鍋,愉快地回到了家,進門時席宇還吹著口哨,美滋滋計劃著比賽事宜。
打開門他們看到了一室狼藉。
一樓的音樂室門被砸了,樂器全毀。齊禮的吉他斷成了兩截,橫在門口。他們的房間也被砸了,損失最嚴重的齊禮的房間,整面牆的cd挨個折斷,報復舉動很明顯。
焦棠隱隱約約覺得這事兒可能是因自己而起,也許是陳強,也許是焦司純。
焦司純得知她加入夏天樂隊後,給她發過信息,說:等著瞧吧,你很快就會摔下來。
架子鼓拼都拼不起來,焦棠檢查樂器時心臟顫抖,她生出了濃烈的恨意,然後是忐忑。
席宇讓住在長源鎮的大伯代替他的監護人報警,房子買了監控還沒來得及裝,調了小鎮上的監控也沒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凌晨時分,他們暫時先住到了席宇的大伯家。
簡陋的房子,陳舊的和陳強家差不多,空氣中瀰漫著霉味。燥熱的夏天沒有空調,只有一個小電扇搖頭擺尾,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