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長的頭髮在燈光下泛著張揚的藍,隨意地散著。他垂著眼皮,叼著煙半躺在沙發扶手上。燈亮起,他抬手遮了下眼。
沙發很小,他個子高,長腿一半架在沙發扶手上,一半垂在空中。黑色休閒t恤因為他的躺姿,貼在他緊實的腹部,隱約能看到他腹肌的輪廓。齊禮是有腹肌的,很利落很漂亮的線條,焦棠跟他待在一起一個月,從風掀起的角落裡偷瞄著他,把他身上每一塊骨頭都看的仔細。
「你怎麼不睡?」焦棠連忙抬手扒拉下頭髮,揉了揉眼,「你睡不著嗎?」
「你去聽聽席宇的呼嚕聲有多大。」齊禮拿下煙在桌子上的易拉罐里彈菸灰,姿態鬆散懶慢,聲音沙啞含糊,「想死。」
焦棠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樂了,心情陡然好了起來,她無端地感覺到快樂。
這樣的齊禮沒那麼高高在上,他又恢復了長源鎮那個吊兒郎當的少年,恣意生長,隨心所欲,自由地活著。
沒有高高的門第,沒有階層。
「那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焦棠小聲提了建議,她認為是當下最優解,「我矮一點,沙發我躺的下。」
沙發一米七,齊禮一米八以上的個子,躺沙發上可太難受了。
齊禮捏著煙掀起眼皮,黑沉凌厲的視線便落到了焦棠身上。
焦棠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黑色短褲露出窄窄的一個邊緣,兩條又直又白的腿。頂著一頭經過幾次洗後變成奶油灰的頭髮,皮膚白生生的,眼睛又清又亮,含著純粹的赤誠。
她乾淨的像是開在凌晨的睡蓮,帶著露水,脆生生的美。
「怎麼?不想去嗎?我給你換一床四件套,我沒睡過,乾淨的。」焦棠被他看的後頸發麻,心跳很快,夜晚太寂靜了,他們獨自相處。齊禮指尖一點,把菸頭插進了易拉罐里,收起長手臂墊在腦後,嗓音慢沉,「你知道你是女生嗎?」
焦棠每個月都來例假,她肯定知道自己是女生了。
「啊?」
「放著兩個男人在你的房子裡,你睡客廳?」齊禮躺的很張揚,屈起一條長腿踩在沙發上,手臂半懸在空中,懶道,「膽子不小。」
焦棠耳朵一熱,她抬手摸了下齊禮送她的那個耳釘。晚上回來時,齊禮去買了藥膏,給她抹上了抗菌消炎藥。
不熱了,也不疼,只是有種很奇怪的異物入侵感。她的身體裡多了一件禮物,小小的一截,停在她的皮肉里。
「宇哥沒把我當女生。」焦棠嗓子有些干,站在洗手間門口,望著齊禮說,「那我陪你回去?」
齊禮哼了一聲,又把修長的手搭回去,只露出高挺的鼻樑和緊抿的唇角在燈光下顯出傲慢。
凌晨的夜晚萬籟俱靜。
焦棠有些貪地把視線落到齊禮的身上,看他一起一伏的腹部。她心裡有什麼在發芽,痒痒的,刮撓著,微微生出渴望。
窗外起了風,緩慢地卷進了房間。吹的客廳窗簾晃動了一下,焦棠壓下嗓子裡那股癢意,又叫他,「禮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什麼叫不舒服?」齊禮的聲音慢慢沉沉響在寂靜的夜裡,拖著音,「嗯?」
最後這一聲碰到焦棠的心臟,她那股刺撓勁兒又上來了。
「今天的比賽。」焦棠心裡是真不舒服,晚上席宇哭的很慘,一直在哭,一邊吃火鍋一邊哭,席宇失去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機會,「你該是冠軍的,你比他們的實力都強,你和宇哥……都沒有錯。」
漫長的沉默,沉默到焦棠以為他睡著,齊禮忽然放下手坐起來,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腕,長腿橫到茶几前找運動鞋,嗓音仍然是啞著的,「去換衣服,我們去看日出。」
啊?
焦棠這麼多年都住在北邊的房子,太陽都很少見,更別說日出了。跟母親她也沒有看過日出,她沒有認真看過太陽。
「爬長城去。」齊禮彎腰穿運動鞋,他的脊背繃出一條寬闊具有安全感的弧度,一邊繫鞋帶一邊抬眼看焦棠,「爬過凌晨的長城嗎?」
沒有,不知道什麼樣。
他忽地笑了,那是個直接清透張揚的笑,他漂亮的丹鳳眼裡帶著鉤子,聲音因為笑而沙啞,慢悠悠的,「我帶你去爬。」
焦棠換了套衣服,洗了一把臉,兩個人凌晨三點半出門。
打了一輛計程車,一路飛馳向山間,穿過隧道,穿過崇山峻岭,繞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彎道。
他們在天亮時到了售票處,售票處還沒有開門,他們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