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他收回視線,拿起來看到是母親的來電,他目光徹底冰冷,接通了電話。
「你中秋回來嗎?」母親問。
周靜年輕時一心一意都是她的事業,她老公的事業,她老公的政治前途。她在齊禮長大後,才溫和起來,她是比齊桁能裝。
「不回。」
「你二嬸有個侄女我見過,長得溫溫柔柔,家裡經商的。比你小几歲,你們年輕人能玩到一起——」
「相親?」齊禮打斷了她的話,「我哪天死了,你可以把我的骨灰拿去配對。別著急,我快死了。」
周靜的聲音一下子就卡住了,她沉默了許久,說,「那算了,你別這樣。你好好的,記得好好吃飯,一日三餐都要吃,少喝酒抽菸。我以後不跟你打電話了,不想談戀愛你就單著,我不逼你。」
「我這輩子,只快樂過三年。」齊禮看著天花板,淡淡道,「跟焦棠在一起那三年,您把她趕走了。許園捅了我一刀,只讓我躺了一個月,您捅我一刀可是直接要了我的命。」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掛斷了電話。
昨天焦棠喝多了,她平時裝的人模人樣,像個大人。
一喝酒,大人的偽裝就掉了。
席宇嚇到了,跟他打了電話。
焦棠把所有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他,一字不落。她哭的委屈,哭的聲嘶力竭。她說她害怕,她說她這幾年的焦慮,她說她的糾結與痛苦。
當年齊禮為了進娛樂圈跟父母跟小叔叔全部都決裂了,他年少輕狂,以為自己能扛下一切。
他以為他已經頂天立地了,他強大無所不能。他能扛起跟焦棠的未來,他動了焦棠。
他主動親的,他們的初吻是他主動誘惑了焦棠,焦棠傻乎乎撲上來親他。
他主動把焦棠帶上了床。
他確實是個壞胚。
事情曝光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保護焦棠的能力。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全部摞到了一起。
焦司純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齊禮的情緒已經到了邊緣,神經緊緊地繃著。
焦司純自殺了,她那年為了要把焦棠比下去,混進了地下樂隊。一個有錢長得漂亮又沒有什麼自保能力被家裡人寵壞的單蠢小姑娘,在那種地方能經歷什麼?毫不意外。一步錯步步錯,她陷進了泥潭,她走上了不歸路,直到事情全部敗露,她的照片滿天飛,她撐不住了,她受不了父母的指責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許園到處找媒體哭訴是焦棠害死了焦司純,她不願意承認是她的教育失敗。焦棠原本的風波已經沉下去了,又來,吃瓜群眾嗅到味,反撲上來。
焦棠這個事和齊禮初二那年遇到的事一模一樣,焦棠和他一樣冤。可那是焦棠名義上的母親,她帶著焦棠放狠話的監控視頻到處哭訴。焦棠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焦棠想把所有事曝光。
包括在長源鎮發生的那些事。
二十歲的齊禮知道娛樂圈的全部規則,他不能讓焦棠那麼做。本來只是捕風捉影的緋聞,沒一樣能壓死焦棠,沒能真正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一旦那些事曝光,永遠地刻在焦棠的人生履歷中,焦棠是要走到最高處的,她那麼耀眼,那麼有才華,她不能一輩子帶著這個陰影。
粉圈是個很可怕的存在,他們名義上同情女性,可真正發生後,他們只會羞辱女性。
其實當時齊禮有更多解決方案,回家求助家人,服軟低頭認錯,把這件事抹過去。可少年的他輕狂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劍走偏鋒,瞞著焦棠選擇了一個非常激進的方式。
他把許園引到了他身上,許園跟他要錢,他給。許園約他見面,他去。
許園捅了他一刀,他把許園送進了監獄,終於消停了。
年少的他以為一切事做的滴水不漏,他把全部都安排好了,天衣無縫。他不知道他在搶救期間,他的父母接管了他的一切。
二十歲稚嫩的手段,在他們面前一覽無餘。
齊禮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世界終於是平靜了。可他沒有等到新生活,他只等到了焦棠的分手通知。
焦棠說,「我也沒有那麼無辜,是我騙了你,其實這就是個局。我接近你確實是因為想誘焦司純入局,我想讓她死,我恨她,她占據了我的一切。我假裝愛上你,我站到你身邊,我知道她會跟著我來。你那麼耀眼,你一定會站到高處,只要站在你身邊,我就一定能讓她跟著我跑。」
齊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