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棠再次看頭頂的機位,又看向走過來的齊禮,「我覺得你晚上的建議很對,我該試試原創。」
他的運動褲腰勒在寬闊的胯骨上,倒是挺緊的,沒漏什麼,沒上衣那麼松垮。深邃的人魚線延延進了褲腰,拉出惹人遐思的陰影。
焦棠隱隱約約看到了他腰上的傷疤,應該是吧,上次他在她家脫衣服,她就看到了一點。
她至今沒見過齊禮的傷,七年前她狼狽逃竄,沒敢看他,她甚至都不知道扎的是哪個部位。
關於他身上插著刀子的畫面,是她的想像。
她接到通知趕到醫院,只見到了周靜。
「看哪呢?」齊禮停在她一米遠的地方,身上的影子落到焦棠身上。
焦棠抬頭,耳朵紅紅的,清凌的眼上蒙了一層意義不明的熱氣,她的聲音響在寂靜的深夜裡,「還能改參賽曲嗎?」
「唱什麼?」齊禮若無其事地拎了下身上汗淋漓的t恤,讓t恤布料遠離自己的身體,「迷失森林?」
重逢齊禮後,她撥開了一點雲霧,她不認為那段是迷失,所以她不想唱迷失森林。
她是清醒著踏進去,她是清醒著離開,她也是清醒著回來。
沒有人誘導她,那是她的選擇。
小時候的焦棠最怕選擇,一路走來,她做了很多選擇,每一步,都是她自己選的。
「你要聽聽嗎?」焦棠覺得還是給自己找點事做,齊禮離自己太近了,他健完身後身上蒸騰的熱氣直逼過來。他高的很有存在感,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他是熾熱的,也是滾燙的。
焦棠不想去回憶他喘息時的模樣。
她抱著手裡的吉他,懸著理智的線,看著齊禮肩膀的一角,道,「既然我們二個在一起搭檔了,我想搞點懷舊的東西。我以前送你的那首歌,我可以拿到台上唱嗎?」
世界寂靜。
夏天熾熱的風吹拂著一樓落地窗,玻璃上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男人高大脊背寬闊身形挺拔,影子拉出很長。女人清瘦白淨,看似溫和寂靜,實際上尖銳充滿了鋒芒。
「我改了一些詞,動了一部分旋律。」焦棠把視線上移到齊禮的眼睛上,說,「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十八歲》。十八歲,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我永遠不後悔那一年,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後悔那一年全部的選擇。我覺得放在這樣一個舞台上,也不算特別突兀,你覺得呢?」
齊禮在焦棠眼裡看到了熟悉的光芒,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渴望的東西在焦棠身上生根發芽,緩慢地長出了枝芽。
「行。」齊禮聽到自己的聲音,他越過焦棠大步往樓上走,「等我兩分鐘,我上去換件衣服。」
第46章
焦棠在音樂室喝了一口水,壓下那股子躁意,齊禮那一身狂放的很,灰色短褲該顯不該顯的全顯了。
焦棠不是他的女朋友,沒資格管他,不然她絕不會讓他穿這套衣服出門。
她拿出手機打開歌詞,支到了桌子上,看著新改的歌詞。
十六歲那年她板著手指頭數著日子期盼著長大成年,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頭。
時間能抹平一切,最後屹立不倒的是時間。
焦海峰肝癌的最後幾天瘦如枯槁,止疼藥都失效了,他躺在病床上渾濁著眼睛講他和唐明月。
他和唐明月是高中同學,兩個人少年相愛,有過很美好的一段過去。可唐明月家世不好,焦海峰的家裡強烈反對他們在一起。
焦海峰也曾扛住全部壓力,他和唐明月相愛,他娶了唐明月,他和唐明月生了一個女兒。他們在一起十幾年,到底還是沒跨過去。他媽以死相逼,唐明月產後抑鬱症,鬧的不可開交。
年輕漂亮善解人意的許園成了他唯一的出口,他出軌了許園,背叛了少年誓言。
唐明月毅然決然跟他離了婚,她不要他一分錢,她拒絕再跟焦海峰見面。她到死的那一刻,她都沒有原諒焦海峰。
這才是大多數初戀的結局,始於美好,結束於一地雞毛。
焦海峰沒辦法面對唐明月的屍體,他喝了三天酒。三天後,他火化了唐明月,他把唐明月的骨灰給揚了,他把唐明月的東西全部扔了,假裝一切都不存在,假裝從來都沒有過這麼一個人。
除了一個沒辦法處理的焦棠,他扔掉了過去的一切。
焦海峰清醒的時候怨毒地罵焦棠,「如果沒有你,我跟你媽根本不會分開!就沒有後來這麼多事。你出生就是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