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十萬。」霍斯臣說。
「嗯,隨便是多少,我不關心。」張宇文沒有看霍斯臣,只是打開遊戲,繼續先前卡住的那關,隨口道:「你來來回回,總是在這件事上繞圈子……」
「我沒有。」霍斯臣有點生氣,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沒資格和張宇文吵架,解釋道:「我欺騙了你,重點在於欺騙。」
「那你怎麼會認為我在意這個欺騙呢?」張宇文又飛快地說:「突然掏出一張六百萬的銀行卡給我隨便刷是驚喜,給我一張六百萬的欠條是驚嚇,什麼是善意的謊言什麼又是惡意的欺騙?」
霍斯臣的表情有點疑惑。
「也許你回過神來後要說,造成損失與傷害的是欺騙,而帶來快樂與幸福的是驚喜。 可是謊言就是謊言,這兩者本質上有什麼區別?」張宇文說:「但是,我必須提醒你,霍斯臣,我們的矛盾根本不在這些枝微末節上,問題在於,你到底如何看待我們的關係?」
張宇文說到這裡,遊戲過圖loadg,他便轉頭看了霍斯臣一眼,目光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
他還是很帥的…… 張宇文心想,如果現在他脫光衣服要求打分手炮,自己說不定就接受了。
霍斯臣卻顯得有點語無倫次,笨拙地解釋著自己的真心:「我希望和你在一起,也聽取你的意見……」
「不不。」
遊戲繼續,張宇文的注意力於是又轉回電視屏幕前,說:「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日,你始終把我視作一個『男的女人』。」
霍斯臣:「……」
張宇文:「是的,女人,就是你對婚姻里另一半的看法,注意我說的『女人』並非女性,而是一種社會與生活職能。 你認為自己是&039;男人&039;而你的另一半得是個&039;女人&039;,就像你看待賈時雨一樣,你把她當做一個&039;女的&039;女人,她做的這些破事我們暫且不論,你選擇了她其中也有一個原因是她很&039;女人&039;,符合你對另一半的認知。 據此我看出你的家庭一定非常傳統,家庭的影響會讓人產生既定思維,可是原生家庭不能為你開脫,你讀了這麼多的書,卻沒有對你的價值觀生成任何的修正。」
張宇文難得有洗臉輸出的機會,他一邊忙著在遊戲裡輸出boss,另一邊也不耽誤在現實里輸出霍斯臣。 霍斯臣看著張宇文的側臉,一時間思考有點跟不上了,此刻他唯一的念頭不是張宇文話里的意義,而是「人類製造巴別塔卻被神祇毀去,因而如今眾生語言並不相通」。
「女性並非生來就是女性。」張宇文引用西蒙波娃的那句名言:「她被社會要求成為女性。 之所以我說&039;女的&039;女人與&039;男的&039;女人,是因為並非生理性別上為女,她就必須去扮演你希望她成為的那個角色。 你的看法根深蒂固,還把它套用到我們的關係上來。」
霍斯臣:「你這麼說不公平,這是一種分工合作。」
「啊是的。」張宇文說:「無視一個人的專業與自我價值屬性,解放出家庭里勞動力單價最高的那個角色,讓他心無旁騖地去賺錢建設家庭,這聽起來很合理。 但我冒昧地問一聲,假設認識你的時候你已經辭職了是零收入,我賺得比你多,存款也比你多,我是不是就可以隨便操你?」
「你可以隨便操我。」霍斯臣說:「我想被你操,這樣你覺得滿意嗎?」
張宇文:「你在說實話嗎?還是在說氣話?」
霍斯臣被提醒了,在今夜這段對話的開頭,他便答應了張宇文,要真正說出內心的想法。
「實話說,不太能接受。」霍斯臣改變了態度,說:「但我願意嘗試,只要你開心。」
「你看吧?」張宇文說:「你還是這種思維,在床上被操一下,只是為了哄老婆開心,是疼老婆的表現。」
霍斯臣現在仿佛明白了一點,卻又沒有完全明白。
張宇文:「這依舊是一個自尊心滿滿的攻的表現,因為你的價值高而我的價值低,所以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而無論我實際上是什麼性別;你可以做家務煮飯照顧家庭,但這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哪怕沒有收入也只是暫時的,就像李安之於林慧嘉。 而按照你的邏輯,你應該自願自覺地成為&039;女人&039;才對。 沒有了,以上發言就是我想說的全部。」
霍斯臣沉默地坐著,張宇文則激烈地對抗遊戲裡的boss,片刻後,霍斯臣注視遊戲畫面。
「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