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煬瞬間說不出話了。
「行,」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哥哥想去的話,我就陪哥哥在島邊逛逛好了。」
黎煬故意不提沈聽澤的名字,他生著悶氣,油門也踩得飛快,一腳就踏了出去。
「呦呵?」
正炫技玩著漂移的關越見有船來,立刻沖了上去,另一艘船正要從左側穿過,於是關越猛地打了兩把方向,直接將船駛入內彎道,隨後猛地換擋加速,穩穩地占據了位置超車。
「關越,你能不能慢一點!我的粉底都要洗沒了!」
船身因為這個操作受到了劇烈的顛簸,夏鷗立刻大罵起來,沈聽澤的手指跟著晃了一下,一根本該穿過結里的蘆葦掉落,他皺眉抬頭看了一眼。
關越正得意地揮著手臂:「怎麼樣顧總,商務車開多了,手生了吧?」
比黎煬的船先過來的,居然是顧庭柯。
顧庭柯低笑了一聲:「比不上關少。」
沈聽澤無意看這兩個富人區的人相互恭維,於是又低下頭將那根蘆葦撿了起來,他低垂著眉眼,神情認真又專注,尾指靈活地一勾,細長的蘆葦便穿過凝好的結,一個栩栩如生的兔子耳朵已經初見雛形。
於是當關越第二次開著船加速衝刺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少爺還在和總裁鬥法。
編織的兔子進行到了心臟的關鍵位置,沈聽澤十指翻飛,並沒有抬起頭來。
仔細想想,很多事情從那個時候已經初見了端倪——在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拿了場外牌的情況下,他唯一剩下的,只有時棲一開始的側目相待。
只是這個時候握著兔子的沈聽澤,還以為自己才是那位狡猾的獵人。
黎煬駕船駛來的一瞬間,關越想上次一樣猛地向前占領了位置,他攻勢太猛,黎煬避之不及,只能右打一把方向,正好拐到水壩的泄洪口附近,濺起的水花從直直地朝著無人身上澆下來。
黎煬被甩在身後,關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顧庭柯的船卻在這個時候插了進來,船身擋在兩者之間,腳點剎車望向時棲:「沒事吧?」
「關大少爺!船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你能不能注意一點!」
小兔子終於成型,沈聽澤將沾濕的衣袖挽起,抬頭望見夏鷗身上的水。
良好的修養和過於熟練的技巧讓他下意識就拿出紙巾,甚至貼心地抽了一張遞給夏鷗。
由於顧庭柯的船擋在中間,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剛剛差點和他們發生碰撞的是時棲。
黎煬的船離泄洪口最近,水花也更為激烈,時棲額前的碎發幾乎全被打濕,整個人愣了一下,看著沈聽澤溫柔地將紙巾遞給夏鷗。
沒有往這裡望過一眼。
攝像的鏡頭緩緩前推,一滴水珠順著時棲的眼角落下來,仿佛是一顆緩慢下墜的淚。
水流帶來的急速降溫讓時棲那張漂亮的臉有些蒼白,陽光一照,好像是一隻剛上岸的小人魚,整個人充滿了令人憐惜的破碎感。
【啊啊啊啊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七七不哭七七不哭七七不哭!】
【淦淦淦淦沈聽澤你死定了!】
「哥哥,」黎煬伸手將那滴水珠給抹去了,但是手卻沒有撤,反而是微微低頭,拿起紙巾一點一點地給時棲擦拭著脖子和側臉上的水痕,「沒關係的,弄濕了再擦乾不就好了。」
他溫柔道:「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著哥哥的。」
顧庭柯垂眸望了他一眼,搭在方向盤的指骨微微繃緊。
彈幕都在忙著罵沈聽澤和嚎叫小狼狗與美人學長,沒人注意到,顧庭柯的每一次開口與每一次的插入都太過巧合,仿佛是早就伺伏著等待出手的獵人,每一發子彈都打進了血肉里。
也更加沒人想到,時棲走神的一剎那,其實是在復盤關越剛剛的超車舉動——
入彎速度太快,方向打得太死,水壩旁的渦流危險程度相當於f1中的草地,他居然敢直接將船身逼停過來。
如果關越之前在時棲心裡的形象是菜逼的話,現在還要加上莽撞二字。
莽撞的菜逼。
時棲的手指輕輕搭在方向盤上,試了幾下都忍住沒有握上,第一次體會到了那些小明星們所謂人設的感覺。
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要是讓當初的隊友知道這種人都能開著船在他面前囂張,估計可能要笑死了。
因為關越這一下,黎煬也息了在水上玩鬧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