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姐姐,」他的笑容甜美又客氣,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時棲越是表現得乖巧,才越是風雨欲來的時候,「可以幫我叫一下莫導嗎?」
嘉賓的生活起居一般都是由現場導演安排,很少有直接聯繫總導演的,化妝師訝異了一瞬,不過還是幫他在群里問了問,最後小聲道:「好像是時董來了,莫姐現在正在陪他。」
時臣嶼?
呵,時棲一瞬間想起自己當年被強行篡改的志願。
心裡冷笑了一聲,他就說,莫筱自己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化妝師以為他是不明白,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鼎榮的那個時董。」
她不知道時棲的身份,以為這應該足夠讓一個小嘉賓退縮,卻沒想到時棲聽罷,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那你轉告莫導,」時棲往椅背上一靠,聲音散漫,「我等她十分鐘。」
他似乎一瞬間從七七切換到了時少,身上那種乖巧羞怯的氣場一收,變成一種帶著些許泠然的漂亮。
「你問問她,是要見時董還是見我?」
「或者,」時棲慢悠悠把玩了下桌上的留聲機道具,想起了那個沒能砸到時臣嶼身上的花瓶,笑道:「讓他們倆一起過來也可以啊。」
第50章
等莫筱的十分鐘裡,時棲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當年到底是怎麼被時臣嶼篡改志願的——
其實一開始,時棲去藝考的時候,時臣嶼是不知情的。
時棲現在還記得當時藝考老師滿意的,甚至可以說是見到了寶藏的欣喜眼神。
他的相貌、儀態、表演都挑不出錯處,時棲回家的那天是整個陰雨綿綿的冬日裡唯一難得的陽光,甚至還在迷路的時候遇到了好心的學姐。
人總是會從這些小事裡得到自己幸運的結論,時棲以為這是自己夢想成真的預兆,興高采烈地回了家,還在家門口遇到了剛回國的顧庭柯。
即便是當初搞砸了自己的宴會,時棲也大方地既往不咎,興致勃勃地跟他分享了自己以後的計劃,說他要做大明星。
甚至還分享了自己的煩惱——萬一時臣嶼聽說他被錄取之後肯定很生氣,說不定到時候沒有經紀公司敢簽他。
但是也沒關係,那時候時棲才18歲,對生活充滿著無限的樂觀,他拍拍顧庭柯的肩,說但是自己這麼漂亮演技這麼好,一定可以賺很多錢,到時候就自己開公司。
時棲連開學要怎麼賺學費都想好了,結果回去沒幾天,就被時臣嶼送到了一個封閉型的冬令營里。
時棲當時沒想那麼多,還以為是到了高三,時臣嶼終於和別的家長一樣開始在意他的成績,反正在哪裡都是混日子,讓去也就去了。
裡面似乎是個奧數班,都是為高考加分鍍金拿獎用的,年齡和學校都不等,時棲每天上課睡覺下課翻牆,夢裡面想著自己以後的生活。
他想,自己想要討人喜歡的時候是可以很讓人喜歡的,葉馥晚沒能拿到的最佳新人,也許他可以。
到時候那個本子就能再撕掉一頁了。
等到全部撕完,他就去葉馥晚的墓前問問她,自己比那個人到底差在哪?
為什麼她採訪的時候一次也沒有提過自己,可是只要有人問起便會提起他。
不過與之相對的,夢醒的那天是個雨天,烏雲仿佛是從幾天前就開始醞釀的,時棲好容易拿到了手機,卻被老師告知藝考失利的消息。
他反覆盤算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直到——一輛法拉利拉法停在了門口。
那時候15年出的拉法剛被評為四大神車之一,還是熱銷的搶手貨。
時臣嶼改了他的志願,卻又送給他喜歡的車,似乎是一種另類的補償。
和現在一樣。
他似乎從來不當面開口拒絕,卻總是在時棲自以為已經勝券在握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隨後輕飄飄地花點他最多的錢,便以為可以讓時棲乖乖聽話。
一個風流成性的養魚大師在戀綜上並不討喜,但是只要他回家,便又是那個逍遙自在的時少。
可惜時棲現在已經不是十八歲了。
當年只能用第一年的高考棄考這種自損八百的事情來做反抗,但是現在……
時棲手裡的留聲機轉了一圈,手指在那個尖銳的邊角上碰了碰。
更衣室的門被推開了。
噠噠的細高跟上傳過來,化妝師訝異望了一眼。
時棲說的話那樣不客氣,可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