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
顧庭柯說著,手掌鬆開了一些,「你在緊張,七七。」
「從我過來你就開始緊張。」顧庭柯緩緩地拂過時棲從他靠近就開始變得僵硬的脊背,「你是在抗拒這件事嗎?」
正常人不會談那麼多戀愛還沒走到那一步,更何況時棲不缺錢不缺臉也不缺身材,收到的邀約肯定比比皆是,他沒有必要為任何人守身如玉。
更何況時棲好像也並不在乎這個。
「我緊張?」時棲全身的尖刺似乎都在一瞬間炸了起來,「我緊張什麼,顧庭柯,你不要太……」
「嗯,是我自以為是。」
顧庭柯的手掌鬆開了,他太明白時棲這個人只有逼到極致才會開一點心防,而且通常吃軟不吃硬,指尖在時棲的發叢撫了撫,儘量放輕語氣,好像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那可以告訴我嗎,七七?」
時棲原本遊刃有餘的姿態罕見地僵硬了一瞬,像是被一把錘子將內心的磚石砸掉了一塊,有人溫和地碰了碰裡面縮起的葉子,不疼,但是連通心臟。
「我……」
「沒關係的,」顧庭柯附在耳邊的聲音輕聲誘哄,「我在這裡,我都知道不是嗎?」
他確實都知道。
時棲突然意識到,知道顧庭柯貫穿他的出生到如今,好像是一座永不沉沒的燈塔。
「因為……」
時棲眨了一下眼睛,很輕很輕地開口:「因為……我覺得在沒有正式確認關係前做這個是件很不負責的事情。」
因為他就是這麼出生的。
葉馥晚和時臣嶼在一次宴會上喝多了酒,當天晚上便有了時棲。
葉馥晚直到兩個月後才發現,當天晚上便上了新聞,未婚先孕對女星來說太過致命,還在世的時老爺子親自拿拐杖抽著時臣嶼提的親。
時棲的到來是一場昏了頭的意外,他生命中本該最重要的兩個人好像並不期待他的到來。
如果他們當時沒有相遇沒有喝酒沒有不理智就好了。
時棲是這樣想的。
「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一個人當然可以自己選擇……」時棲說到一半聽到身後輕輕地吸氣聲,似乎有人在竭力壓抑著什麼,他一愣,旋即笑了起來,「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你平時有這麼好騙嗎?我談過那麼多戀愛怎麼可能沒有確認過關係?」時棲邊要轉頭去看他的眼神,「而且他們質量還都……」
「我知道。」
時棲剛剛轉過身,顧庭柯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沒有信。」顧庭柯輕聲道,「別擔心。」
他眼中溢出的紅在時棲看不到的地方漸漸地收了回去,隨後,低頭吻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仿佛是隔著這樣方式無聲地觸碰,以不讓另一個察覺的方式。
顧庭柯緩緩地收回手,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時棲的頭髮:「早點休息,七七。」
可是等時棲閉上眼睛,他又忽然開口道:「我記得小時候那次,我應該還給你講過故事。」
「怎麼樣,還想聽嗎?」
「顧庭柯,」時棲終於笑了起來,「你好幼稚。」
「嗯。」顧庭柯贊同地點了點頭,「所以想不想聽?」
於是時棲不說話了,他對這種事情向來不主動表態,怎麼做事全看對方領悟。
而顧學霸當然是悟性極好的那種,時棲沒說話,他便自顧自地講述起來:「從前有戶人家,在院子裡種了一棵櫻桃樹。」
「但是這地方光照不足海拔不高,櫻桃樹長得並不怎麼好,連果子都結得稀稀落落,可誰知道有一天,這棵稀稀落落的櫻桃樹,居然引來了路過的雀鳥。」
「那棵樹上本來也沒有幾顆果子,自然不會有人歡迎覓食的鳥兒,於是被趕走的雀鳥收攏翅膀,落在了隔壁一戶人家的窗台上。」
顧庭柯注視著時棲的睡顏,仿佛想起他三歲那年第一次拖著箱子到來的樣子,輕聲道:「隔壁的院子裡沒有櫻桃,也沒有花草,有的只是分割好的窗欞與欄杆,生性自由的雀鳥並不喜歡,他只是偶然地經過。」
「這真是一戶無趣的人家啊,鳥兒想,他的世界裡有太多精彩的五彩斑斕的事情了,並不會這樣的人停留。」
「但是他不知道,他偶然停駐的那個窗台上,住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是個色盲,從出生開始,他眼中就只有黑和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