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吧檯的沈聽澤和黎煬跟著向上望了一眼,就在沈聽澤以為他要開口說三樓那人的時候,關越突然回過頭,很輕地笑了一下:「那就投我吧。」
「剛好家裡有點事。」
關越說著,散漫地往椅背上一靠,如同第一天來時的那般,分明是說著淘汰的事,他卻好似並不在意地笑道,「謝謝了。」
「林影帝!」
關越拎著行李箱走出門,看見停在門口的科尼賽克ray,招手道:「方便帶我一程嗎?」
車窗降下,露出林和霜那張大熒幕上的面孔,他打量了一眼關越:「你拉法呢?」
關越微一攤手:「前兩天出了點事,報修了。」
「把我帶到好打車的地方就行,」關越晃晃終於拿到的手機,「這破地方晚上連個信號都沒有。」
林和霜打開車門讓他上來,關越看起來神色無異,好像淘汰並沒有影響他這種吊兒郎當的性格,他好似也不在乎這個結局,
只是行李放在了後備箱,關越一隻手拿著封面是larkar的雜誌,攤平了放在膝上,關越倒也沒看,而是轉頭去跟林和霜聊天:「聽到林影帝你淘汰,我還是挺意外的。」
關越探究地望了他一眼:「你真的是狼嗎?」
林和霜從後視鏡里回望他:「那你是嗎?」
關越笑了,只是那笑容看起來並不達眼底:「我家裡有事。」
「有事?」
「奔喪算嗎?」關越說完又覺得聽起來似乎有點太把這個當回事,於是又補充道,「倒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確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關越想。
其實沒必要一定要回去一趟,自己站靈堂上除了能用自己的舒服讓別人並不舒服毫無用處。
雖然他對那些人的不舒服也不是那麼的感興趣。
但是不回去,又能做什麼呢?
「既然不重要,」林和霜一隻手發動車子,「為什麼要回去?」
車窗開著,關越回眸依然可以看見一點燈火通明的別墅,他很輕地笑了下,聲音散在模糊的夜色里:「因為……不是每個人都需要表白的。」
不是每個人都需要表白的,儘管他的胸口裝的是捧著心臟的兔子。
可是時棲還會有更好的愛他的兔子。
有嚴絲合縫的關懷和少年人熾熱的愛意。
那些他不曾擁有無法給出的東西,會有人替他給予。
他不需要走到最後一天,多加一個多餘的環節和不該的猶豫。
只需要在不為人知的黑暗裡,在長滿鬱金香的花園,在他需要的時候接住他。
然後,將兔子與心臟收回胸腔,腳步退回,回到那天空湛藍綠草青翠的那天,他舉起相機,開著車門向兩側打開,那人邁步從車裡出來——
只緣感君一回顧。
關越的手指拂過封面上的照片,林和霜發動車子,那點燈火在他的眼中漸漸熄滅,可關越依然回過頭,固執的飛蛾般要去追逐那點光亮。
「go for the d of freedo」
時棲說,要讓他做一個自由的人。
關越自認為自己做得不錯。
鏡頭裡的關少,看起來沒心沒肺無牽無掛,直到最後的謝幕。
關越自認為是很完美的謝幕——所以時棲將雜誌送給他的時候他笑著,夏鷗喚他的時候他沒有回頭,瀟灑地讓沈聽澤和黎煬選他。
直到此刻,身後的別墅被高大的植被合攏,他在終於在眾人無法望見的地方回眸望了一眼。
「你說得對,」林和霜接過他的話,輕聲道,「有些身份是不合適表白的。」
比如家人。
比如……朋友。
關越望了眼膝上的雜誌,忽然將胸口的那枚兔子硬幣拿出來,抬手扔出窗外。
捧著心臟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在夜色里一滾,就藏進草叢裡不見了。
關越並不希望時棲看到它。
如果可以,他希望時棲一輩子都不要看到它。
並不是所有人都一定需要一個表白。
林和霜加了速,科尼賽克飛馳前行,別墅終於變得遙遙不見。
關越閉了一下眼睛。
他們這樣退出光亮。
他們這樣退出。
他們這樣……
至少,時棲還能擁有家人,和朋友。
「好了,」路燈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