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許久的情緒幾乎是在一瞬間噴涌而出,許嘉樂有些痛苦的放下手機,看著高掛在天邊的月亮,突然想起來在許維謙去世之前,曾經抱著他和他說,樂樂,爸爸真想快點兒看見你去哥大讀書的樣子。
原來不是他的無心之言,是他真切的答應過許維謙。
魔咒被生效,被繼承。
那座有形的囚牢在唐婉死後,化成一座無形的囚牢,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
靠坐在床邊的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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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許嘉樂比往常早半個小時進了學校,然而剛走到教學樓二樓,就停下了腳步。
在寂靜的樓道里,陳衍就那樣筆直的站在三班後門的教室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直至他覺察到許嘉樂的到來。
隔著長廊對視。
許嘉樂露出很往常一樣的笑容,他走到陳衍面前,自以為很正常的說:「怎麼來這麼早?」
下一秒,眼皮就被面前人輕輕碰了碰。
陳衍說:「你哭過了。」
心臟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住,幾乎是瞬間,許嘉樂就要藏不住自己全部的偽裝,可他還是忍住了。
他避開陳衍擔憂的目光,扯出一抹很難看的笑容,點點頭,又搖搖頭。
然後說:「這兩天手機沒電關機了,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我知道。」陳衍說。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許嘉樂說:「嗯。」
頭髮被人摸了摸,陳衍問:「是因為高考的事情嗎?」
「……」
許嘉樂抬起頭,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該怎麼說?向往常一樣應下來嗎?
他怎麼可以把「你知道,我媽不想讓我高考」這句話,安在一個死人頭上。
陳衍便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安撫道:「沒關係,去國外也很好,我可以等你。」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許嘉樂閉著眼,加深了這個吻,然後在教學樓響起學生的腳步聲後,退後一步,道:「陳衍,我想送你一個禮物,你要嗎?」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要。」
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學生們似乎是要把在過去三年裡不敢在學校做的事情全做一遍。
公然逃課、在校園裡光明正大的牽手、上課時間化妝吃東西……
老師們都在默許這種行為。
在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像是受到某種牽引,在校園裡流浪的學生全部回歸教室,齊齊站在窗口。
下一秒。
洋洋灑灑的卷子、草稿紙、被撕破的書便從空中飛落,如飄雪一般將地面灑滿了白色。
高中三年時光,就此宣告結束。
高考當天,許嘉樂準時出現在考場,他和陳衍並肩進入學校,然後在五樓分道揚鑣。
校門口圍堵著都是焦急等待的家長和想採訪考生的記者媒體。
炎熱的天氣維持了不到一個小時,天空便降下濛濛細雨,給緊繃的考場裡帶去幾分清爽。
又一天過去,下午五點,學校的大門準時打開,無數的學生從校園裡湧出來,高聲呼喊著、歡呼著,慶祝三年的牢籠時光在這一刻得到解放。
隨之而來的,便是離別。
黃子博早早就在班級群里通知了考完試要去聚會,許嘉樂便帶著陳衍一起去了,學生們早早聚集在飯點門口,確認人數都來齊之後,才把人帶去包間,這次的聚會,老師們也會來。
陳衍來這裡並不奇怪,因為還有很多人也帶了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來。
這樣的離別飯局流程都很單一,先是歡迎到來的老師,然後老師們講一些祝賀的話,最後大家上去敬酒,許嘉樂也端著酒杯上去敬酒。
「…以後得路還很長,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選擇就一蹶不振。」
王青看著面前被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學生,說實話,當他聽見唐婉去世的消息、得知許嘉樂不會再留在國內的時候,確實有些可惜,但是想到許嘉樂要去的大學也是國外頂尖大學,也就釋然許多。
他只希望自己帶過的學生能好好的,將來能出人頭地。
王青和許嘉樂碰杯,道:「很多話已經被說爛了,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吧。」
「謝謝老師。」
許嘉樂的酒量不是很好,他從小到大基本沒有喝過什麼酒,幾個老師敬完,熱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