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緊緊拉住的窗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陽光透過縫隙將灼熱的日光灑進來,躺在床上的人似有所覺般動了動眼皮,緊接著眉頭微微皺起,像是覺得頭疼一樣,把手放在額頭處輕輕按了按。
同時,另一隻手朝旁邊伸去,像是想將睡在身邊的人攬過來,卻只摸到一片冰涼。
沒有人。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大腦中,躺在床上的人立刻睜開眼撐著身體坐起來,道:「許嘉樂?」
沒有任何回答,整個房間裡也是空蕩蕩的。
心口突然有些發慌,陳衍從床上下來,忍著莫名的頭疼,去看了磨砂玻璃後面的空間和衛生間。
都不在,而且昨天考完試後許嘉樂沒來得及放回家的筆袋也消失不見。
陳衍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上面顯示已經下午一點半了。怎麼會睡這麼久?疑問在大腦中一閃而過,他點開和許嘉樂的聊天框,裡面沒有任何新的消息,他試著撥打視頻電話過去。
但是界面上卻跳出來「對方沒有加你為朋友,不能視頻通話」
陳衍罕見了愣了下,取消視頻通話後試圖發消息過去,但頁面顯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那股慌亂逐漸加碼。
陳衍快速收拾好自己,拿上房卡一邊給許嘉樂打電話,一邊快速往樓下前台跑去。
夏季的中午正是炎熱的時候,一樓大廳里根本看不到多少人,前台的工作人員也從原本的四個人變為兩個人,兩個人還有些昏昏欲睡的坐在那裡。
整個大廳格外安靜,只有空調吹得呼呼作響。
「…哦,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男生今天早上就走了,快七點的時候,他讓我們再續一天的房就走了,沒回來過。」
前台的工作人員看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便多嘴問了一句:「你是在找他嗎?你可以打個電話問問。」
陳衍低頭看著一直無人接聽的手機,「…嗯,謝謝你。」
說完,把房卡遞過去,道:「退房吧。」
辦理完退房,陳衍打車去了許嘉樂家所在的小區,門口的保安已經認識他了,見狀也沒有阻攔,直接讓他進去了。
別墅的大門被緊緊鎖住,往常擺弄院子裡花草的劉叔早已不見了蹤影,一樓二樓的窗戶緊閉,窗簾也被緊緊拉住。
一派人去樓空的場景。
不敢被承認的慌亂在這一刻徹底淪為現實。
「不告而別」四個字如同針一般扎在心上,泛起讓人無法忍受的細密的疼。陳衍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站在別墅門口,固執的一次又一次往出撥那個熟悉卻打不通的電話號碼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太陽像是要把地面燒穿個洞,隱隱還能窺見有白煙從地面升起,蟬躲在不知名角落裡叫個不停。
今天的天氣比以往哪一天都要熱。
但直到太陽落山,夜幕降臨,電話也依然沒有被撥通,一陣晚風吹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濕透的t恤貼在背上,迸發出一股冷意,陳衍才猛然回神,真切的意識到已經是晚上了。
孤單的身影被路燈照亮,在地上落下一道長長的、不知所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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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季也是分手季,不局限於情侶,大家各奔東西,同學之間斷了聯繫已經是常事,只有曾經聯繫緊密的小團體依然聯絡。
那個只有四個人的小群里,似乎是因為許嘉樂的消失,也默契的沒了聲音。
陳衍曾經有想過去找嚴津問個清楚,可是畢業前嚴津的沉默就是答案,成年後的界限就在於此。
我知道你不會說,所以我也不會去問。
於是他去問章弦,章弦避而不談,只是憐愛的拍拍他的肩,道:「生活還要繼續,別糾結這些了,多和你的朋友們出去走走。」
於是在一夜之間,他徹底失去了和許嘉樂的所有聯繫。
眨眼間就到了出成績的時候,他的成績比以往每一次模考都高,清北的招生辦公室在第一時間打來電話,班主任也親自打電話和他道喜,在喜氣洋洋間,他輸入了許嘉樂的帳號密碼,查到了他的高考成績。
六百九十三分。
三年的努力獲得這個成績,真好,如果能當面說一聲恭喜就好了。
陳衍又沉默的登出了帳號。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章弦再沒忍住嘆了一口氣,她想起來高考前夕,許嘉樂給她打來的電話里,哀求她不要把唐婉去世的消息告訴陳衍,又不停的和她道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