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程鈺把沈懿君在副駕駛上穩穩地綁好,被安全帶束縛住的人穿著校服,腦袋低著,黑色的短髮乖順自然地垂下,擋住了閉著的眼睛,水潤的嘴巴不自覺微微撅起,像是在等人親吻。
他低頭在沈懿君唇角親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像個拐帶未成年的怪叔叔。
坐到主駕駛上,蘇程鈺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何雲川:我覺得你男朋友有點眼熟,上學的時候好像見過。
蘇程鈺:錯覺吧,他比我們小三屆。
何雲川:你確定嗎?
蘇程鈺剛想要打出「確定」二字,手指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失去了控制,停在屏幕上一動不動。
蘇程鈺突然發現自己對於這件事的認知完全來自於沈懿君的口述,因為潛意識覺得沈懿君不會記錯,所以他從未想過親自去確定這件事。
但何雲川說他高中時見過沈懿君。
何雲川又說:去確認一下吧,萬一呢。
蘇程鈺頓了會兒,回了個「好」。
放下手機,蘇程鈺莫名覺得車內的空氣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他無從去想此刻的心亂來源於什麼,把自己那側的車窗打開。
但他忘記了他此刻身在地下停車場,打開車窗後湧進來的都是停車場潮濕、憋悶,混著汽車尾氣的味道,讓人更加不適。
他關上窗戶,準備發車,身側的人含含糊糊地在說些什麼。
「怎麼了?」他靠過去,看到沈懿君難受皺起的眉。
「痛……」
「哪裡痛?是不是頭痛?」蘇程鈺按住沈懿君的太陽穴兩側,稍加力道揉上去。
沈懿君卻無力地握住他的手,貼上自己紅潤發燙的臉頰,小聲地嘟嘟囔囔道:「痛……」
蘇程鈺手指戳了戳他軟熱的臉頰:「誰叫你喝這麼多酒。」
下一秒,指尖觸摸到了一點濕潤。
蘇程鈺撩起擋住沈懿君眉眼的劉海,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他耷拉著的睫毛被眼淚濡濕了。
「……怎麼哭了?」蘇程鈺問,「哪裡痛?」
沈懿君一言不發地把蘇程鈺的手拉到自己心口。
隔著薄薄的棉質布料,蘇程鈺的手心完全能夠感知到沈懿君心臟緩慢的跳動,他輕輕按了下沈懿君的心口,低聲問:「這裡痛嗎?為什麼?」
「我不知道……」沈懿君迷茫地抬起眼,在視野里尋找著蘇程鈺的眼睛,仿佛想在他這裡得到某個答案。
蘇程鈺的手在沈懿君的胸口停留了幾秒後,用指腹蹭掉了他眼睫上殘餘的淚痕,溫聲道:「睡一會兒,我們回家。」
把沈懿君安置好已經深夜了,蘇程鈺來到客廳外的陽台上,指間夾著一支煙。
陽台上的洗衣機發出運作的聲音,裡面是蘇程鈺剛從沈懿君身上脫下來的,還帶著酒氣的校服。
火苗在黑暗中竄起,蘇程鈺沉沉的眉眼剎那間被映亮,又迅速淹沒在一片黑暗中,唯有橙紅色的光點忽明忽滅。
蘇程鈺咬著煙打開手機郵箱,翻出先前尤叔發給他的那份關於沈懿君的調查報告,那上面記了沈懿君各個階段的入學時間,當時看報告的時候,蘇程鈺光顧著關心他少年時代的那些不好的遭遇,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上面的時間點。
蘇程鈺直接劃到沈懿君上高中時的時間點,數字很清晰,是他入學的兩年後,並不是三年。
也就是說,他在讀高三的時候,沈懿君在讀高一。
在得知這件事的前提下,蘇程鈺再想起剛剛何雲川剛剛那句「你確定嗎?」,只覺得這四個字充滿了暗示和誘導的意味。
蘇程鈺不顧時間,給何雲川發去消息:你知道什麼?
何雲川:知道什麼?
這就開始裝傻了。蘇程鈺掐滅已經所剩無多的煙,抬腿朝房間裡走去。
第二天起床時,沈懿君面前的掛鍾顯示已經快中午,他劃開手機消息,蘇程鈺給他留言說廚房裡放了醒酒湯,讓他起床之後記得喝。
看到「醒酒湯」三個字,沈懿君回想起昨天見到何雲川後,他心神不寧地喝了很多酒,隱約記得後面蘇程鈺來接他了,他好像還在蘇程鈺面前哭了。
他應該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腦海中閃過很多凌亂的畫面,有蘇程鈺按在他心口的手,指骨分明,線條修長,有蘇程鈺在昏沉光線下的眉眼,神情沉邃,好看得要命。
真是要命了,全是蘇程鈺。沈懿君頭痛欲裂,心裡升起遲來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