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所有的話都變成了一句「祝你幸福」。
她沒有去參加梧桐的婚禮,只是在梧桐離開這座城市的那一天托人送去了紅包。
紅包里夾著一片漂亮的梧桐葉。
結尾是一段倒序,梧桐在出國之前把在梧桐市的房子清理了一遍,翻找出了很多舊物,其中就有片頭一閃而過的那頁日記。
-我終於告訴她了。
-可惜,這只是我夢到的。
-她要去外地念書了,她說她一定會賺夠錢回來成為大畫家的。
-她的眼睛好亮,好漂亮。
-我說不出口了。
-她說,再見,梧桐。
開始播放片尾的時候,蘇程鈺聽到了沈懿君吸鼻子的聲音,他側目,看到沈懿君的眼睛眼眶邊亮亮的。
蘇程鈺給沈懿君遞手帕:「我的錯,沒注意到這是bad endg。」
沈懿君搖了搖頭:「他們不是bad endg,相愛的人分開才是bad endg。」
而小嵐和梧桐相愛的日子,已經被歲月無聲無息地抹去了。
蘇程鈺看著沈懿君因為大屏幕上的光影而忽明忽暗的眼眸,問:「那為什麼還哭?」
只是因為電影嗎?
他問得很輕,沈懿君似乎沒有聽見,擦掉眼睛裡的水光,朝蘇程鈺伸出手,唇邊揚起笑:「我們走吧。」
蘇程鈺把手遞給他,十指緊緊相扣,往電影院外走去。
仗著有沈懿君拉著自己,蘇程鈺低頭回復一條緊急的工作消息,察覺到手背被撓了一下,他側目看向沈懿君,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迎面走來的陳老師。
陳老師挽著一個年輕女人的手往裡面走,兩人正笑著說些什麼。
很快,陳老師的目光擦過了他們的臉,臉上浮現出略帶驚訝的笑容,又在瞥見他們交握的手時,驚訝多了些,笑容淡了些。
蘇程鈺和沈懿君對視一眼,迎上去打招呼:「陳老師,好巧。」
「是我以前的學生。」陳老師先跟年輕女人說了句,又對蘇程鈺和沈懿君說,「我跟兒媳婦來看電影,你們……」
她又看了眼兩人沒有放開的手,終究沒有當著兒媳的面對他們說什麼,只是問沈懿君畢業照收到了嗎。
沈懿君愣了一下,而後察覺到蘇程鈺握著他的手緊了緊。
「收到了,謝謝陳老師。」沈懿君笑著說。
「收到就好,我還以為蘇程鈺忘記給你了。」陳老師說,「電影快開始了,我們先進去了。」
陳老師走後,整個影院都陷入了一種古怪的沉默,偶爾經過的行人也像是黑白默片裡的npc,無法為其中注入更多的色彩和活力。
直到蘇程鈺察覺到沈懿君正試圖把手抽離,他才動了動微微發麻的身體,用力地將沈懿君的手留在他掌心,重新緩緩挪動腳步。
他說:「剛剛嚇到陳老師了。」
沈懿君垂眸看著地面,沉默半晌,才開口:「你在陳老師辦公室牽起丁回的手的時候,就已經嚇過她了。」
蘇程鈺從他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了壓抑許久的決然,這種決然像一把開了刃又被暴力磨損的刀,很頓地磨在蘇程鈺心上,幾乎激得他每一根神經都在隱隱作痛。
「你高中的時候就認識我,是嗎。」蘇程鈺已經得到了答案,卻仍然固執地想要聽沈懿君親口確認。
「對。」沈懿君抬眸對上蘇程鈺沉沉的眼睛,「我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你。」
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你。
從很久以前就愛著你。
蘇程鈺呼吸停滯,從沈懿君的眼裡看到了自己。
他拉著沈懿君走向停在路邊的車旁,腳步越走越快,又近乎急切地把沈懿君塞進副駕駛。
沈懿君任由他的動作,一言不發地聽著蘇程鈺因為快走而變得急促、卻又壓抑的呼吸聲。
蘇程鈺花了幾秒來平復自己腦海里的天旋地轉,而對於聰明人來說,這幾秒已經足夠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沈懿君為什麼會知道他曾經在辦公室拉住過丁回的手。
沈懿君為什麼會做那個旖旎的夢。
沈懿君又為什麼會在酒吧選中他。
蘇程鈺轉頭看向沈懿君,他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沒有系安全帶。他傾身過去,把安全帶繞過沈懿君,卡扣的「咔嚓」聲仿佛某種清晰的信號,意味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拷問即將開始。
但在拷問開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