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一雙濃眉,重新坐了下去,想聽林巍接著要說什麼。
林巍卻沒開口,而是掏出手機,點開裡面一個錄音文件,播放了他和周芯芯爸爸在其車裡那段交鋒。
周父雖未承認罪惡,常在峰幹了那麼久的刑偵工作,最善分析人的反應,還能聽不明白?
錄音剛停,他就狠狠砸了案幾一下,有隻沒倒淨的啤酒瓶被他震得跳離桌面骨碌碌地滾到邊上去了。
秦大沛也很生氣,顧不得管那酒瓶,瞪著眼睛對林巍道,「把這小子地址給我,老子去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看咋如意!」
林巍安撫地道,「你等我對付完的再隨便揍!豁出交點兒治安罰款咱也出口惡氣!」
常在峰舒緩兩下呼吸,「林律打算怎麼對付?」
「我要他身敗名裂眾叛親離!」林巍異常認真地說,「和湯靜的好夢也圓不了。在那之前還得查清楚湯靜和范晨之間是否有何關聯,她若從中起了推波助瀾導致孩子遭難的作用,也不該被放過。」
「我能幹啥?」常在峰立刻就問。
「別額外生枝!」林巍答道,「私憤是私憤公務是公務,分開考慮。不當人的事情由我負責,保證都能全身而退,常隊就別意氣用事。後面咱們都想辦法去跟檢方溝通,爭取退偵,然後儘快把程序上的錯誤修正過來,剩下的事交給當律師的。」
秦大沛到底是親朋友,聞言立刻就道,「巍子,你也別弄懸了!」
「放心!」林巍給他定心丸吃,「哥們是啥人啊?頂多走到線裡頭去,擦大邊,絕不出格!」
「用得上我不?」林天野已幫常在峰答應下來。
「勸勸這位剛正不阿的常隊!」林巍揚揚下頜,向他示意常在峰說,「別把我當十惡不赦的壞蛋一樣防著!」
林天野回眼瞅瞅坐在自己身邊的常在峰,伸手捉了一隻杯子過來,親自幫他倒滿啤酒,而後塞進他的掌心,「喝!」
常在峰快速琢磨了下,「那得說好不能悶頭進行,及時溝通!」
林巍咧嘴樂了,馬上跟他碰了下杯,「委屈你大隊長跟我當上幾天戰友!」
酒喝盡了,繃弦般的氣氛略微鬆弛了些。
林巍又想起事,直截了當地說,「溝通就咱倆溝通吧!大沛和野子都是局外人,需要什麼幫助我找你們,自己別急著往裡摻和!還有,也別把我的助理秦冬陽帶進來,年輕律師心眼實經驗少,履歷潔如白紙,玷污了可惜!」
秦大沛聽他提起弟弟的名,立刻拍他一掌,「光是你助理了?」
林天野自然也跟著道,「保護點兒對!這姓周的雖然不是什麼可怕人物,冬陽也犯不著為他髒手!」
林巍聞言就給三人倒酒,「那就再干一個!我是沒衣服穿,回不去,都別忙著走了!」
翌日還是周末,林巍休息常在峰也不用值班,秦大沛從來混子一個,林天野當老闆的,可以下午再去店裡,所以四人都挺放鬆,後面越喝越近乎了,鬧到凌晨四點才算消停,哪個也沒下樓回家,歪七倒八地橫在「基地」上面胡亂而睡。
剛過七點秦大沛的手機便響起來,他想裝聽不著,無奈手機持之以恆地響,秦大沛受煩不過,點開屏幕看看來電顯示,想瞧是誰這麼不懂事,準備接了開罵,一眼瞧見備註名稱是個「嬸」字,氣焰登時消了,老老實實地按了通話,「嬸兒!」
「大沛啊!」秦冬陽媽興致勃勃地說,「起來了吧?在店還是在非艷那兒?嬸兒剛包了不少餛飩,讓冬陽給你送過點兒去,調料都帶好了,你光煮煮就成。」
秦大沛只想睡覺,根本就沒吃飯欲望,可嬸畢竟是個異姓親人,盛情難卻好意難拂,只能假意歡喜地道,「是麼?我在店呢!你讓冬陽來吧!他起這麼早嗎?」
「啊!」秦冬陽媽順口答說,「上班上慣了的人!你等著啊,他都快吃完了,一會兒就過去了!」
秦冬陽正對著碗裡皮厚餡大的手工餛飩發愁。
他媽做飯從不好吃,也不怎麼愛做,這二年裡歲數日長竟然有了血脈覺醒的勢頭,很偶爾地用心一頓總愛折騰些個包子餃子餛飩饅頭之類考驗手藝的玩意兒,每做還都渴望親人欣賞。
一大早的,她給兒子煮了八粒豬肉餛飩,每個都比牛眼睛大,裡面的餡兒全都實在成了肉丸,柴而無味那種。
秦冬陽吃不下去,又捨不得打擊清晨六點就開始忙活的老媽,坐在桌邊磨磨蹭蹭,一個沒有看住就聽見她給秦大沛打電話了,不由暗嘆自己又是流年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