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冬陽有些糊塗。
「去那麼多人幹什麼?呼呼啦啦的,」林巍沒有什麼表情地說,「再把當事人嚇著。辦公室待著,能幹點兒啥就干點兒啥。」
秦冬陽這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是的,很詫異地看看林巍的臉,而後又看看張依卓,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說錯句話怎麼就會遭受到如此嚴厲的制裁。
林巍當看不見,自顧去了。
張依卓緊忙跟著,臨出門時對秦冬陽擠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第84章 先看自己
「能幹什麼干點兒什麼」是最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不是秦冬陽沒自主性,而是助理律師在不了解上級律師的具體要求下幹什麼都可能是無用功,甚至反作用力。
秦大沛總是不厭其煩地告訴弟弟說要懂得提升自己,那是一個天生學霸對於終生前進重要性的深刻領悟,可是秦冬陽不是秦大沛,缺少方向和目標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努力。
整個下午都如身處困室,秦冬陽把幾個在辦案件都攤開來整理,卻整理不出個所以然。待去看看小景,想起成蔚又放棄了。後來只能上網去搜鬥毆致人死亡和家暴案件的同質案件來看,這種工作很有可能徒勞,因為同質案件不是同個案件,異省異地就不說了,即便都在h市發生,時間跨距也不太長,仍會因為個中較細微的區別做出不同判決。
十六點多無聊和疲憊一起把秦冬陽拍倒了,他覺得林巍和張依卓都不能回來了,放心大膽地趴在桌子上睡覺。
睡了個沉,手機響了都沒聽見。
林巍把車停在樓下,推開律所大門左右看看,見沒什麼人了,輕輕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秦冬陽臉沖牆地酣睡,腦囟朝外,露出一個形狀很漂亮的枕骨。
林巍饒有興致地看,想起昨晚秦冬陽瘋狂抽搐之後癱成了泥,自己就是兜著那塊枕骨把他放到枕頭上的,心中升起又想疼惜又想凌虐的複雜念頭。
不真屬於自己的人,管是完美還是平凡,林巍對其投放的精力必然有限,等到屬於自己就不一樣,會起興致琢磨,會費精力思考怎麼對待。
一忽兒想欺負人,欺負到地底下去,永無翻身之機,一忽兒又想摟進懷裡哄哄,像有年齡差的大哥哄小弟弟,看他抽抽搭搭,看他淚眼婆娑。
前提是先惹哭。
自己都覺得挺變態的。
大概真是工作辛苦生命枯澀,長出惡趣味了。
他這些年活得挺累,整個h市律法圈,不用費心經營的關係大概只有向乾和沈浩澄肖非艷了,前者怪他不為師門效力,日漸偏心整天守著他的小徒弟,中間那個義無反顧地慧劍斷情,給十幾年的相濡以沫畫了句號,後者則太白正,又隔性別,怎麼有交情彼此間的差距也如鴻溝。
而除他們以外,跟誰都得八分虛二分假,當面做人背後扮鬼,時時刻刻掂量對方的意圖打算,一句話出口前先在心裡顛上三個跟頭。
如此費事還不能想退縮,不能消極怠工,得主動去嬉笑怒罵摟脖抱腰,時不時地挨扎挨啃還得從容不迫。
這個世界有誰能是依靠?
爹?
媽?
還是這個在睡覺的秦冬陽啊?
他還得被自己保護。
即使這人外軟內倔,性格像他後腦囟上那撮睡覺都支愣著的翹毛一樣,看似一摁就倒,鬆手就又立起,挺難搞的。畢竟比自己小了八歲矮了六七公分輕了一二十斤體重,怎麼說也該是他依靠自己。
給你靠也行啊!林巍心想:只要我立得住。可你老實靠嗎?你還想要把林律打倒,以柔克剛地讓我五體投地,然後自己揮揮衣袖風流瀟灑。
可不好玩。
林律這麼多年不僅僅是跟當事人打交道,更多的是同行或者警察檢察官法官這樣的半同行,總是被迫地過明處忍暗處狠的日子,到你這小東西面前還要繼續?有天理嗎?
熟人面前不允許有牛人,你們這是安心剝皮去衣看我的原形呢?
哪那麼容易啊!
人類所有趣味和群體性的狂歡都源自於對他人的傷害,林律堅決不做那個傷害對象,不給任何一個如意。
台上講規矩,台下說利益,這套法則爺早懂了,憑啥還犯蠢呢?
一個姿勢保持太久自然不舒服,秦冬陽在睡夢中轉過了頭,立刻就感受到林巍的氣息,睜開了眼。
林巍沒穿外套,靠在自己的辦公桌邊站著,軀幹筆挺長腿微分,像個過分完美的人形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