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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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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照片上的秦冬陽亮著光光的額頭,可他小臉淡顏皮肉貼和,什麼髮型都脫不掉鄰家弟弟的氣質,怎麼弄也弄不出林巍那種凌厲懾人,刻意瞪起來的眼睛裡只能流露出對時間的無畏對前路的期待,假裝不了成熟沉穩。

能把成熟沉穩變成加分項的,得是林巍那種撐得住歲月檢驗的頂級骨相,那種取自於父母又超越了父母並且不肯與任何人雷同的獨特俊顏,稍差一點就可能變成精明世故老奸巨猾。

三十幾歲就老奸巨猾,實在太可怕了。

秦冬陽對著自己的照片細看印象里的林巍,深刻懂得什麼叫做得天獨厚——林巍在自己這個年紀是光芒四射的酷帥,具有勢不可擋的旺盛活力,如今則是被光陰瑩潤過的名器,外貌上泄露出來的深刻與底蘊並駕齊驅,有沉澱感卻不顯得太沉重。他的面部與身體一樣,從不缺少脂肪,但也絕無一分多餘,血肉和骨骼搭配得天衣無縫,該鋒利的線條絕不含糊,該緊緻的地方絕不鬆弛。

這樣的條件是有資本虧負人的。

秦冬陽覺得自己不冤枉。

他掐著律師證想半天,除了情感上的不對等,精神層面的打壓和冷暴力,沒找到怨怪林巍的實據。

太愛就賤。

也是搞法律的都習慣依靠客觀上的,可量化的實際證據來思考問題,感受感知上的東西在司法實務上從來不被採信,秦冬陽也不相信。

林哥只是不愛我,他沒有錯。

我只是不打算愛他了,不需要恨。

改就好了,戒就好了。

把他從心裡摘出去就好了。

秦冬陽把律師證放回原處,拿著毛巾牙刷去衛生間洗漱。

衛生間裡有一扇五六十公分寬的小窗子,通風很好,對著另外方向的海。

秦冬陽一邊刷牙一邊望著海面上的天空,即使夜色濃重,天空的層次也不一樣,有極濃極濃的黑,也有缺墨般的灰調,深淺不一,彼此參雜往來差互,像是寫意抽象的畫。

這兒挺好啊!秦冬陽想,我也會好。大家都會好的。

大概因為走了太多的路,雖然換到極陌生的地方,秦冬陽睡得還不錯,至少有三四個小時什麼都沒想,真休息了。

林巍睡得不好,新床似有些大,足夠寬敞卻不舒適,翻身之間總生跌落懸崖的憂恐。大律師整夜都在小心提防自己摔進什麼無法掌控的境地里去,總有一種身處危境的錯覺。

這可是他自小賴以生存的家啊!

乾脆不睡,睜眼睛想當初和沈浩澄分手時是否也有類似的荒蕪感,很快發現即使有也是很後面的事情,剛開始時只是極度地憤懣焦躁,氣沈浩澄從來沒有想盡一切辦法來主動了解自己。

那是對年齡和能力都與自己差不多的夥伴不肯示弱的苛求,期待對方自動明白。

所以當時的分手對林巍來說等於嘔氣,等於頂牛、較勁、鬥狠、角力等等不良情緒,根本沒有做好滿盤皆輸的心理準備,花了好長時間才能認清愛情真的已經死掉,也才認識到根本就沒什麼冷戰,自己被對方趕走的那刻一切就徹底終結了。

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生氣和不甘上,又用於挽回和自我難為,悽愴落寞是很後期的感覺。

秦冬陽卻不同。

林巍的心裡一直不願承認他和秦冬陽的關係也是愛情,下意識地歸結為寂寞導致的糊塗,饑渴催生的扭曲。

因為還沒徹底走出太好的從前,也因為秦冬陽是以小弟弟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生命里,縱使秦冬陽選擇了主動,也太像秘密被戳破後的激烈反彈,像惱羞成怒後的破釜沉舟,即便後面相處起來逐漸融洽,身體糾纏也漸和諧,林巍仍舊怯於直面,總覺得開始就是個錯,單憑自己比秦冬陽大八歲這一點,他就得為這份錯誤承擔百分之九十的責任。

從頭到尾都沒坦然,沒能全身心地享受投入,稍稍正視就生躲避心理,為此煩躁,進而遷怒於共同締結這個「錯誤」的人。

秦冬陽畢竟不是沈浩澄啊,他是大家的弟弟,是自己的「窩邊草」,被好朋友們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所以當他突然同意離開,林巍心裡確實生了輕鬆,生了解脫感,淺層次的原因是插手林天野爸爸的案子導致自己成為別人的恐嚇目標,秦冬陽寸步不離地跟在身邊太不安全,深層次的原因就是害怕秦大沛和沈浩澄發現。

前者必會暴跳如雷,後者可能心生鄙夷,覺得他飢不擇食。

林巍驕傲慣了,哪種都接受不了。

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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