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就越是得意,越想就越是興奮。
可,她為什麼還是坐在窗邊,握著那張紙發呆呢?她怎麼還不過來?
霍文濤竟覺得自己和她槓上了,她不來,他就不去。她發她的呆,他就盡力給自己找事兒做。直到他指揮小林把吧檯縫隙里的灰都一粒粒擦乾淨了,才見桑綺那兒終於有了動靜。
但她不是衝著霍文濤的,而是阿萱和一個陌生女孩兒推門進來,徑直上了二樓坐到了桑綺身邊。
「抱歉,我來晚了。」 邱莉媛拍拍胸口,在阿萱的指示下與不遠處的霍文濤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社團的新成員,邱莉媛。」
霍文濤點點頭,自顧自泡茶去了,實則耳朵豎得高高的。因為他聽見三個女孩兒圍坐在一起,聊天的內容就是——那張紙。
「寫完了?給我看看!」 邱莉媛快人快語地接過紙張,為方便阿萱,她索性念了出來,
「霍老闆是個很大方的老闆,對待兼職員工,他設置了彈性上下班時間,且時薪大方。雖然每次員工遲到早退,他總是會喊著要扣薪水,但實則一次也沒扣過,甚至工作時零食小吃不斷,這些小錢他從未計較過。有一次員工弄壞了他的電腦,他對修理費也是自掏腰包了。
霍老闆還是個很體貼的老闆,員工在私生活上有什麼煩惱的話,他總會提出自己的看法,甚至會主動分擔,盡一份綿力幫助對方。
霍老闆更是一個很關心下屬的老闆,今年最大的颱風襲來的那晚,兼職員工的手腕被窗玻璃割破了。霍老闆不顧風雨交加,開車送她去醫院看急診。那晚的路面積水嚴重,車仿佛是開在河流里;醫生也說了很多次這是小傷無妨,但霍老闆依舊十分掛心傷口是否會留疤,後來在員工生日那天送了她一支去疤痕藥膏……」
邱莉媛讀完了,放下紙拍了拍手,「這不是寫得很好嗎?看來動筆頭這事兒可難不倒桑綺你。」
「是嘛。」桑綺不自信地扯扯嘴角。
「不過,我也有點意見想說,」 邱莉媛道,「昨天說的,所謂商業吹捧就是先羅列優點,然後按比例放大。這些優點你找得不錯,但放大得太過了,有點兒太誇張了呢!」
「哦?」阿萱歪頭聽得認真。
邱莉媛頭頭是道,「彈性上下班,時薪大方,從不扣錢還免費吃喝;關心,開導員工的煩惱,這已經是個『好老闆』的極致了。然而連修電腦也自掏腰包,甚至在颱風夜開車淌著積水送員工去急診,還關心員工是不是會留疤痕,竟然在生日那天又送了疤痕藥膏,這些就有點越界了,會讓讀者聯想到——這是不是個女員工啊?女員工和老闆是什麼關係啊?這老闆是不是個趁職務之便泡女員工的老色狼啊。」
於是乎不遠處,『老色狼』一口把嘴裡的紅茶統統噴了出來。
桑綺也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我不是,他沒有!」
「所以我說你放大得太過了,」 邱莉媛後知後覺,絲毫沒有察覺桑綺糾結的臉色,「好歹只是員工和老闆,犯不著寫得像男女朋友似的。對了,能問問這個兼職員工是誰嗎?是不是那個正在擦吧檯的姑娘啊。」
於是乎不遠處的小林姑娘埋頭擦得更賣力了。
然而阿萱已經笑倒在桌上,好半天才順了口氣道,「不不不,稿子裡的兼職員工此刻正坐在我們身邊。而且……」她狡黠地笑著,眨眨眼,對邱莉媛咬耳朵道,
「我以明眼人的身份告訴你,桑綺寫的那些,都是還沒有進行放大誇張的原始版本呢。真的,全是事實,絕無誇張。」
「哎?」
這天晚上,方力坤在微信上問霍文濤要稿子。
霍文濤直接發了一段冷冰冰的語音過去,「你要麼自己寫,要麼開天窗,與我無關。再囉嗦就拉黑你。」
………………
幾天之後,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的桑綺忽然來了精神——因為她關注的街道辦事處公眾號更新了。
於是她埋頭偷偷看起來,那篇誇張的商業吹捧文她一目十行了,幾張隨文的照片裡,正在算帳的老楊還真有幾根白頭髮,小林泡咖啡的模樣也很能忽悠人。
還有最後一張,是霍文濤的單人照片——可確切地說,是他把桑綺護在身後時的抓拍照,桑綺甚至能看到自己的鼻尖和手臂從他身後隱隱露出的樣子。
原來,他護著自己的時候,是這般的表情啊。桑綺一時之間竟有些失神。
方力坤在文章的最後寫道,「至於雲間書店的霍老闆,他是一個很有趣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