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電話卻不是他的,屬於他的特助小張。
就連名片都自帶疏離,一如他當年。
「好的。」明冉從善如流,拽緊名片拔腿要走。
擦肩而過之際,卻聽到他聲音幾乎擦著耳朵傳來。
「弄髒的衣服不是從不穿第二次麼?」
語氣很輕,很淡,風一吹就消散。
如果不是離得夠近,明冉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聽到這句。
她瞳孔猛然一縮,丟下一句「你認錯人了」,匆忙逃離了原地。
楚原看著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漸深。
一旁旗袍女人伸手拉過兒子,一邊替兒子整理弄亂的衣領。橙橙卻是昂著小腦袋喊道:「舅舅,去玩!」
女人抬頭看向楚原。
見他神情有些恍惚,眼底仿佛閃過陰戾。但等她再定睛看,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女人忍不住問他:「你認識她?跟她有過節?」
楚原卻只伸手牽過橙橙,帶著他往美術館裡走。
仿佛沒有聽到女人的詢問。
何止是認識。
當年她在cayenne里撒嬌著說將來要跟他結婚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第2章 老同學
明冉運氣不錯,剛抵達公交車站就來了一輛她要乘坐的車。
車上只零星地坐著幾個人,她找了個后座靠窗的位置坐下。
等坐下後,明冉才察覺自己的手有些疼,低頭一看,手中的名片已經被她捏得皺巴巴地變了形。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任何濕潤的痕跡。
很好,至少這一次她沒有落淚。
盯著手中名片上「楚原」兩個字,明冉有一種久違的恍惚,仿佛時間在某一刻拉回了十年前。
但這種錯覺十分短暫,短暫到她忍不住想,原來他已經結婚生子了。
——這樣也好。
過去的事就應該隨風而去,他們都長大了,不是十六七歲時衝動又天真的少年了。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些已經塵封的過往已經不重要了。
人不能陷在過去的泥濘里,總是要往前看的。
明冉抬頭掃了一眼,不遠處就有一個垃圾桶。
她想將名片揉成一團扔掉,可在手收緊的最後關頭,卻忽然卸了力。
手指在名片上若有似無地搓了兩下,最後輕輕塞進包里一個不會壓皺的角落。
從藝術館到出租屋,明冉需要換乘三趟車。
等她坐上第三輛車時,天空在頃刻間就變成黑色,從空中劈下一道閃電,轟隆隆地雷聲由遠及近,最後仿佛在車頂上炸開。
明冉被嚇得打了個激靈,看著窗戶上落下豆大的雨滴有些發怔。
再然後,雨滴越來越多,窗戶被暴雨沖刷,外頭的景象都變得模糊起來。
下車時,明冉伸手在包里摸了一圈,並沒有摸到傘。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頂著大雨狂奔。
租住的這片是城中村,排水有些老舊,一到暴雨天就容易積水。明冉幾乎是全程「泡著腳」回家的,雨水將她的衣服澆了個透,連內褲都在劫難逃。
整個人竟冷得發抖。
直到淋浴的熱水澆在自己身上,明冉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想到這一天的遭遇,明冉忍不住嘆了口氣。隨後又開始發愁,她錯過了se藝術館的面試,接下來又該去哪找工作呢?
說來也是有些可笑,她明明從國際知名藝術學院美術系畢業,回來卻處處碰壁。
因為某些原因,她無法拿出過去幾年的畫作展示,而近期的畫作只有可憐兮兮的幾幅。以至於她去應聘駐館畫家也好,公司畫師也好,大家對她的學歷和能力都持懷疑態度,最後自然也沒有聘上。
可她缺錢,她首先得保障生存。
於是明冉不得不放棄了畫師的路子,改投策展助理之類的職位。可惜藝術館本就不多,大多數又要求必須有兩年以上的經驗,以至於最後居然只有se這一家通知她面試。
可現在這家也泡湯了。
從浴室出來,一眼便能瞧見她擺在窗戶旁的畫架和畫筆顏料。
這段時間因為忙於找工作,已經很久都沒有安安靜靜畫畫了。
窗外的雨下得比剛才更大。
雨水跟泄洪似的撲向玻璃,發出一聲聲擊響,似乎是老天爺在生悶氣,覺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