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根稻草。
刚才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忽然间汹涌而出,全身上下溢出一股吞没她所有意识的悲伤,江眠没有出声,可是等到唐野把她的脸扳起来的时候,却是狠狠一惊。
,!
江眠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像个木偶,眼泪却从未停歇,她疯狂地哭着,用力地哭着,却死死咬着牙,颤抖着,一声哭泣都没有。
一个人可以有多绝望呢?哪怕穷途末路,只要最后的信仰不灭,背水一战釜底抽薪,随时随地都可以重来。
一个人可以有多绝望呢?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怀揣着仇恨的人,最可怕的是一无所有的人。
每个人心中的魔鬼都被爱所压制着,那些爱与温暖让人们和平相处互相照顾,可是全部的爱被抽空的时候,他们又该当如何呢?
唐野曾经见过一句话——如果不斩尽杀绝,每死一个亲人都会让幸存者悲痛欲绝……那么最后的幸存者,就不仅仅是肝肠寸断那么简单了,而是化作……复仇之鬼!
而此时此刻的他,就在江眠的眼里看见了这样的情绪,她孤身一人没有牵挂,唯一当做亲人的陈尽死于马四爷的加害,现在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就如同全世界只剩她一人的绝望,那个时候的江眠,反手狠狠抱住了唐野,像是需要一个依靠,否则她救护倒下去,倒下去,身后是无尽深渊,没有救赎。
她大口喘气着,用力呼吸着,将所有的理智悉数收拢,她猩红的眼眶里不停地溢出崩溃的思绪,将唐野的手臂上的衣服外套狠狠钳住,唐野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一时之间脱不开身。
江眠一句话都没有说,唯有抬头的那一刻,眼神宛若杀人刀……
唐野其实一直都在担心江眠会不会崩溃,可是从那以后江眠再也没露出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就像陈尽的离开带给她的伤害只是一个错觉,那天夜里回去后,第二天起来江眠就恢复了正常,该干嘛还是干嘛。
唯有那双眼睛漆黑的如同一个绝望麻木的深潭,几欲令唐野都生出不忍对视的错觉。
江眠一直在想,那天回去后陈尽和马四爷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想不明白,陈尽失去了消息。唐野说他死了,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可是她不敢相信。
为什么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呢!!
唐野说,这几天没去了,尸体估计也被悬崖下面的动物吃光了。
江眠没说话,就是切菜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切开了一个口子。
唐野看着她,她看着伤口,眼睁睁看着血滚滚流出,可是她像是察觉不到痛一般,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将手指放到了水龙头下冲,清澈的流水混合着血丝落在了碗池中,唐野都看不下去了,上去拿着全棉的餐巾纸把她手擦干,从兜里摸出创可贴来帮她贴上。
江眠直勾勾对着创可贴看了会,才道,“谢谢。”
唐野看着江眠的脸,压低声线说,“你没事?”
“有什么事?”
江眠抬头起来看了唐野一眼,“没事啊。”
她耸耸肩,可是心里却一直都有声音在问,陈尽一直都有傅峥嵘的保护着,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江眠很想去查一查,然而无从查起。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陈尽没了,傅峥嵘也拒绝了她,江眠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大概唯一还剩下一个念头——
就是马四爷,必须得有报应!
唐野生怕江眠也一个脑子发热冲上去要和马四爷你死我活,到时候又被人家抓着从悬崖上一丢,好了,倒是和陈尽死一块了。
他说,“江眠,你想扳倒马四爷,没那么简单。马四爷这都几年了,背后势力根深蒂固,你不能贸然去找他。”
“我不会。”
江眠平静的假象下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的声音细听似乎带着颤抖,“我那么弱小,怎么可能。”
唐野没说话,江眠做了菜,随后拌了一盘水果沙拉,递给唐野,她说,“吃吧,我现在除了活着,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最近市里面出了好几起幼女遭遇性侵案件,傅峥嵘忙的焦头烂额,所有的疑点都有着重复的地方,比如说被杀害的小孩子身上都会有一套全新的衣服,替他们穿好。
难以想象凶手在杀死小孩子后又温柔地帮他们把衣服穿上时,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和眼神?
他杀死了他们,却又怜爱地,替他们穿上新衣服新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