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和警察隊長也進來了,班主任說這件事情完全不是他們的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至於受傷章之陽和孟浩,也告知了他們的家長,等會兒會直接去醫院。
幾人相繼起身,醫院離警察局並不算遠,幾百米的距離,班主任先讓沈巧雪陪著去,自己則是留在那裡處理後續的問題。
跟他們一塊兒去的還有許宗景的父親,
一路上風吹得凌亂,還沒走到醫院,孟浩的肚子就咕咕得開始響,他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晚上沒吃飯,現在有些餓了。」
「沒吃飯你跟章之陽還衝上去挨打,我看是腦子進水了,你以為拍武俠片呢。」
朱涵嘴上說著抱怨的話,但眼神還是心疼,她拉著身側的唐菁菁說:「你們先去吧,我看不遠處有賣粥和包子的,我們去買點,隨後就跟你們會合。」
沈巧雪點點頭。
朱涵和唐菁菁走到小吃攤錢前,買了三份白粥,又買了兩屜包子,在回去的路上,她們意外瞧見了許宗景和他的父親在一處沒路燈的小路上,兩人對立站著,言語間似乎很激烈,看看起來像是為了某件事情而爭吵。
朱涵停下了腳步問:「他們怎麼還不去醫院?許宗景受那麼嚴重的傷。」
「不清楚,」唐菁菁搖搖頭,踮起腳來,視線緊盯著那個方向,心裡也有些好奇,
許宗景的父親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他受了傷,怎麼看這陣勢像是在責罵。
風颳得越來越大,朱涵裹緊了衣服,說:「粥都快涼了,我們還是快走,」
唐菁菁點頭,想轉身離開時,卻看到了不遠處的兩人又動起了手。
說是動手,不如說是許宗景自己一個人在挨打,或許剛才被打得有點疼,也有可能是常常被打後留下的習慣性動作,許宗景靠著街邊的牆角,蹲在地上抱著頭,忍受著身前人不間斷的責罵教訓和時不時的巴掌拳腳。
許宗景又被打了,只不過打他的人不是那些常常惹事的小混混,打他的是他的父親,
他沒有動作,也沒有喊聲,更沒有解釋,許宗景此時就像一個縮在殼裡的蝸牛一樣,默不作聲的忍受著所有的一切。
「我都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偏偏還要給我闖禍,你還要我給你收多少爛攤子。」
許宗景的父親嘴裡咒罵著,揚起手打他的頭,踹他的脊背,甚至比那些小混混下手還要狠,
「你剛上學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你爹我好不容易從被人看不起的地痞混成了供你吃喝不愁的有錢人,眼下正是升官發財的好機會,你非得給我來這一遭!」
「……」
許宗景已經聽不清他在講什麼,還是那些咒罵自己的話,又或者是說他打人上了頭被氣到臉紅脖子粗,
許宗景只感覺自己頭好痛,身上的一切都好疼,頭嗡嗡的像是有蒼蠅在自己耳邊飛來飛去,他脖子肩膀都好酸疼,疼到自己只要稍微用力,所有的骨頭都快斷裂了一樣,真的好疼,好疼。
以前他聽人說,要是疼喊出來就好了,可他不能喊,因為已經沒有人再聽他的痛楚。
許宗景把所有的疼都咽到肚子裡,緊閉著的牙齒被他咬得嘎吱作響,他接受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責怪、謾罵甚至生氣。
唐菁菁目睹了全過程,朱涵也被嚇壞了,剛才買好的粥也差點掉在地上,
她們不敢相信父母會對自己孩子下手這麼狠。
朱涵伸手去拉她,不忍心再看到這一幕說:「我們快走吧,」
唐菁菁腳步卻有些遲疑,她帶著些許的哭腔說:「許宗景被打的好慘,你看他被自己的父親打到都靠在了牆角。」
她又想起了在他臉上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朱涵又怎麼會看不到呢,可是她們能做什麼,
父母教訓孩子是天經地義,考試不好時,學習不努力時,闖禍惹事時,一切的一切,在他們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縣城裡面,沒有長篇大論的道理說教,沒有循循善誘的耐心,拳頭和挨打已然成為了教育孩子最快捷也是最簡單的方式。
而許宗景則在這群人里是最不幸的那個,她們幫不了什麼,她們和許宗景只是普通同學。
「走吧,菁菁,」朱涵說。
唐菁菁被朱涵拽著離開這裡,遠處許宗景的父親停下了打人的動作,隨即一輛黑車停在了他們面前,也遮蓋住了唐菁菁觀望的視線。
「你們怎麼還不回去?」章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