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漠心沒吳成恩那麼細,現在被他一說, 才發現自己對小替補的知之甚少, 不免有些愧疚。
吳成恩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大少爺,一個比一個金貴。藺陽才19歲,卻這麼懂事, 估計自小磨的。」
綦漠坐在沙發里喝水,難得沒反駁他。
藺陽現在才19歲, 卻已經鍍上了一層歲月重挫後的沉澱和成熟。
他十九歲在幹嘛?
蘭姐在他十四歲時就成了一方首富,他們在北城買房遷居。家裡生意越做越大,姥爺姥姥遠在異地,他成了沒有緊箍咒的野猴,三天倆頭跑網吧,輟學,搞網店搞搖滾搞旅遊帶團搞探險,什麼新鮮搞什麼,沒個定性。
後來義無反顧進入電競圈,蘭姐見他終於有一件事能堅持一個月以上,便開口答應,要是兩年搞不出成績,他就要滾回去學校讀書。
但後來,就是19歲那年,他登上了世界賽冠軍舞台。可在這之前,為了走上那個位置,他花了三年零二個月,1142天,以及沒日沒夜的通宵訓練,那一夜之後他誤以為的成長,他對未來的所有底氣,不是來自於青春的無畏,而是蘭姐。
所以很難設想,藺陽一個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
藺陽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何卷王上線,明明兩人同在空無一人的基地,除了在訓練室外,硬是沒看見人。除夕前一夜綦漠在訓練室門口,看著埋頭仍在直播訓練的少年,莫名有些感慨。
綦漠第二天一早要回他媽媽家守歲,只能現在給小朋友交代放假安全須知。
【叩叩】——
藺陽摘掉耳機,見綦漠交叉著手倚在門口,「請問打擾你訓練了嗎?小隊長?」
藺陽回頭立馬把直播關了,剛想起身。
綦漠不高不低的聲音響起,「你先收拾,我等你。」說完單手拿出手機,一邊刷手機一邊等他。
藺陽這幾天為了躲人,一天除了睡覺吃飯,天天泡在訓練室,沒想到綦漠直接來訓練室堵他。
「我很快。」但手下的動作卻有些放慢。
寂靜的訓練室落針可聞,綦漠手機打字的音效【噠噠】傳來。
這還是綦漠,頭一次等他,藺陽不合時宜地想起。
「我好了。」
綦漠剛下完單,抬頭就見藺陽背著略重的書包站在自己面前。
綦漠單手接了過來,見藺陽要搶,示意他先把門鎖好。
「你包挺沉啊,你那麼薄的背受得住嗎?」
藺陽鎖完門回身看他,把書包接了回來,「背習慣了。」
綦漠看著空著的手,重新插回兜里,抬腿往前走,「假期有安排嗎?」
藺陽跟在身後,「打遊戲。」
今夜難得有些月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斜斜印在地板上,將綦漠的影子和他的交疊在一起。
綦漠在前頭無奈一笑,「天天訓練天天打,手感會練麻木的。人不能24小時只做一件事,做久了不管多喜歡都會討厭上。唔,像蘭姐做生意經常說的,邊際效益遞減。」
藺陽按照綦漠走路的節奏,低著頭踩著他的影子走,他覺得這句話並不對,但沒反駁。
綦漠沒聽到回應,止步,藺陽低頭撞了上來。
綦漠看著他撞疼了鼻子,忍不住嘮叨起來:「這一周沒事兒多出去走走,別老打遊戲想訓練的事,對脊椎也不好,後面可有你訓的。還有廚房沒開,煤氣灶那些不會開就別開,要吃飯去基地附近的餐館,也乾淨。有事兒就在群里喊人,可以先叫我,我媽家離基地就半小時車程。」
藺陽偏著頭沒發聲,久久才『嗯』了一聲。
訓練室這一層樓到了1點就自動熄燈,從走廊角落像倒計時似的,一排排的燈管盡皆熄滅。
黑暗中,綦漠砸摸出了一點兒不一樣的滋味。
是了,小孩兒離鄉背井,無依無靠,全國人民都在慶祝闔家團圓的日子,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基地里。
「你們都走了,我可以在訓練室吸菸嗎?」
綦漠沒反應過來,「什麼?」
藺陽沒看他,狀似抱怨了一聲,「每次抽菸都要去外邊的陽台,風太大了,也冷。」
綦漠:「……」,訓練室不怎麼通風,綦漠潔癖精,規定訓練室內不准有雜味,別說抽菸,就連吃個泡麵都不行。
綦漠收回剛才多餘的憐憫,「不行。」
藺陽沒什麼反應地『喔』了一聲,像只是隨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