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好奇地問:「誒,你當時拒絕我,說是因為有喜歡的人,是為了安慰我讓我死心還是真的?」
江子鯉抿了下唇,說:「真的。」
「所以後來說要追人也是真的吧?」樓寧遺憾地往後仰了下,「好羨慕她,希望那個人不要辜負你。」
江子鯉想說「其實他不喜歡我」,想了想又覺得跟別人這樣說像是抱怨,沒意思,於是道:「嗯。」
樓寧:「她怎麼樣?」
江子鯉:「他很好。」
「那就好。」樓寧笑了笑,他們再沒什麼可說的,江子鯉打了招呼,往小花園深處的水池走去。
他和夏景約好在這邊等,不過人不在,水池旁邊空空蕩蕩的。
江子鯉就抽了一根柳條,撩池子裡的水蜘蛛玩。
水蜘蛛被此人撩撥得不堪其擾,紛紛蹬著水波飄遠了,夕陽的光穿透了花園還沒長滿新芽的矮木,落了三分暖色在江子鯉的身上。
這會的氣溫有點低,江子鯉腿長,褲腿短出一截懸在腳腕上,他晃了晃柳條,想彎腰把褲子扯一扯,一抬頭見有人從石子路拐過來。
那人只遠遠的露出一條影子,但江子鯉一眼就確定了那是夏景。
他等人走近了,才問:「你去哪了?」
夏景呼吸有些急,他緩了兩聲,才說:「剛剛有人找。」
江子鯉:「噢。」
身邊窸窸窣窣的,另一個人在他旁邊坐下,夏景的嗓音顯得有些模糊:「等多久了?」
小花園外的人聲遠遠傳來,他們這裡像和周遭熱鬧都隔了一層,有風從中間滑過,江子鯉突然揉了下耳垂。
他說:「也沒有很久。」
頓了頓,江子鯉轉過頭,聲音有點含糊:「剛剛是誰找你?」
「六班的人,」頓了頓,夏景說,「陳進。」
江子鯉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他說的陳進是那個跑的很快的黑森林。
夏景:「他說有過節是以前的事,以後不打不相識。」
他平鋪直敘地重複黑森林說的話,語調很淡,江子鯉「噗嗤」笑出聲,揉了揉眼睛:「他可一次也沒贏過。」
「嗯,」夏景說,「所以我說,下次我會讓著你。」
「哈哈哈哈哈……」江子鯉差點笑倒進池子裡。
火紅的夕陽暖融融地在他們身上描了個邊,現在氛圍實在太好,江子鯉突然生出一點不舍。
這不舍來自多方面的,有學校,有同學,有即將結束的高三,最多的還是來自旁邊這個人。
大概傍晚承載過許多人為添上去的意義,又恰逢一天時間將盡未盡,總是令人容易遺憾的。
江子鯉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今天樓寧說,希望我喜歡的人可以不要辜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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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呼吸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這話里試探的意味太過明顯,江子鯉不是愛瞻前顧後的性格,但他心思天生敏感,想的總比別人多,在話說出口的一秒內,他就把未來苦悶的千難萬險在心裡想了個遍。
可惜人總會在某一瞬間產生一定要去做些什麼的衝動,即使明知道這衝動只是一時的激素碰撞,仍能碰出一種不做會死的罪惡感。
江子鯉把下一句話在嘴邊轉了好幾圈,才抬起眼:「我覺得她說的不對。」
夏景坐在池邊,水面折射著落日餘暉,一圈一圈照在他眼睛裡,分明是溫暖的顏色,他看起來卻依然是孤寂的。
他問:「為什麼不對?」
江子鯉沉默了一陣:「喜歡一個人,怎麼能用被辜負這個詞呢?」
半禿的樹枝在春寒料峭中簌簌晃動,江子鯉心跳很快,他現在像一個飲了酒的人,眼角眉梢都是隨性炙熱的,如一捧灼灼的火。
或許是本能把一些情緒藏了起來,他半闔著眼,目光緊緊盯著身下的白色瓷磚:「好像有點不太虔誠。」
夏景眸光微微一動:「你有喜歡的人了麼?」
江子鯉反問:「你不是也有?」
夏景不說話了,這話題觸到了他們之間薄如蟬翼的那根線。他的沉默里隱含著費盡全力的克制,連著血肉築成一道畫地為牢的牆,稍微一鬆懈,就容易傷筋動骨。
曖昧就像冰可樂瓶身上的霜色,一觸就化,見風就長,他們心知肚明。
江子鯉垂著眼:「我沒你那麼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