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鯉憋的快上火了。
夏景眼皮輕輕掀了下,好像往他這邊瞥了一眼,又好像沒有。
好半晌,江子鯉動了動有點發乾的嘴唇,開口問:「今天怎麼沒用原來那個沐浴露?」
夏景一頓:「用完了。」
「幹嘛不買一樣的?」
「今天沒貨,」夏景垂下眼,「先買了別的。」
江子鯉:「噢。」
他往臥室外看了看:「水應該熱好了吧。」
說著,江子鯉從床上翻身下來,一條褲腿還卷著,因為重力往下落了一些,但依然露著白嫩纖細的大半截小腿。
夏景的目光落在手裡的跌打藥瓶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粗糙的瓶身花紋,然後呼出口氣,似乎剛剛他也在忍著什麼。
然而下一秒,門口傳來拖鞋踢踏聲,一抬頭,見江子鯉又回來了。
「還差一點。」他說。
隨後,他沒坐回床上,反而把腦袋在夏景肩上一擱,語氣有點軟:「好累啊。」
這話是真的,江子鯉想起高一某天和夏景兩個人手機沒電,被迫擠公交時隨口而發的牢騷,又說了一遍:「好想快點畢業啊。」
不過那時只是少年人懵懂中二的小小願望,像其他所有同齡人一樣期盼著長大成人的生活,現在純粹是累的。
真的累,每天刷不完的題,做不完的試卷,時間像被加了變速器,時而快到一眨眼就是一天,時而慢到磨這麼久也還沒磨到畢業。
夏景說:「快了。」
他拍拍癱在身上的人的腦袋:「我頭髮還沒幹,小心蹭到你。」
「沒事。」江子鯉側了側頭,嘴唇離他脖頸上的青色血管只有幾毫米距離,雖然換了沐浴露,但好像還是能聞到那股醃入味的檸檬味。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去,隨後反應過來,是因為自己剛剛吃了檸檬棒棒糖。
夏景呼吸驟然一滯,他搭在床單上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眸光暗下去。
過了好一會,江子鯉才抬起頭,他半邊身體向前傾倒,一條腿架在床上維持平衡,聲音幾不可聞:「你的脈搏很快,為什麼?」
許久,夏景才開口,嗓音又沉又啞:「你說呢?」
他的手覆在眼前人滾燙的耳尖,感覺江子鯉似乎以一種極不明顯的幅度在他掌心貼了貼,仿佛在汲取著他身上的涼意。
夏景微微用力,壓下江子鯉,微歪了下頭。
江子鯉卻似笑非笑地抵抗了一下,忽然問了個好像和此情此景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誒,你用嘴嘗過檸檬究竟是什麼味道麼?」
夏景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搖搖頭。
江子鯉又笑了一下。
「我告訴你。」他說,隨後熱切的吻覆上來,他帶著蠱惑舔開了夏景的唇縫,含著甜味的舌尖送進去,猶帶一絲檸檬的香,酸澀而可口。
外置空調嗡嗡作響,風跨過木質的窗欞送來清涼的空氣,黏黏糊糊地纏繞在這個吻里,夏景的呼吸有些不穩。
他頭一次用舌頭嘗到檸檬是什麼滋味,卻沒來得及好好品嘗,只覺得很甜。
江子鯉的手先是環在夏景肩上,後來覺得不夠,一寸寸下挪,從睡衣下擺摸到他的腰,又碰到睡褲。
夏景騰出一隻手按住他的手腕,兩個人在底下暗暗較勁,卻誰也沒結束這個吻。
不知過了多久,江子鯉才終於出聲說:「我幫你。」
夏景視線往下一瞥,又收回來:「好像你更需要幫忙。」
北方的天氣還沒徹底升溫,屋內沒有暖氣,穿睡衣都有些冷,但他們卻熱出了一身汗。
從出生到現在,江子鯉從沒和其他人這樣親密過,好像心底的最深處也撕開一角給另一個人看了之後,又被他修長的手熨帖撫平了。
這一瞬間,似乎所有的隱憂和不安一起,被連根拔起拋在了小小的臥室以外,沒人看得見他們,沒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只有少年的愛充盈此地,灼灼燙人。
於是理所當然的,熱水又不夠用了,夏景把水讓給了江子鯉,自己就著涼水平復了下起伏的心緒。
等他們重新洗漱乾淨,江子鯉已經懶到一根手指也不想再動,腦袋一挨到枕頭眼皮就往下沉。
空了半邊的床微微一沉,夏景帶著一身冷氣,在床邊坐著散了會才躺下,片刻,又將已經熟睡的人攏進懷裡。
江子鯉含含糊糊地不知說了句什麼,他輕「嗯」了一聲,伸手抬了抬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