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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很長,越往裡面人越少。
唐靈呼了口氣,手腕實在很痛,刺銘用得力太大,捏握住她腕部的地方一圈被緊得發白。
他走得極快,白色的短袖下後背的薄肌線條緊繃著,沒有回頭也能想見他的表情會是多恐怖。
就像方才他打完人時的模樣,胸膛在劇烈地起伏,手背上的血管一根一根暴起,黑黢黢的冷眸里仿似把「老子想殺了你」這幾個字刻進了虹膜。
令人發怵,也令人不解。
如果他只是碰巧路過,看見一個猥瑣男在揩油自己的女同學,憤然而起,見義勇為,出手相救,有必要生氣到這種程度嗎?
「喂,刺銘,我還有事,你先鬆開……」
唐靈緩過來點勁兒,衝著他的後腦勺大聲說道。
雖然周晦是個人渣,但這場拍攝卻關聯到一整場的工作人員。就算撂挑子不干,也得打個招呼。
但他好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不作絲毫反應。
眼前就要走到走廊盡頭,天花板牆角有銀白色的蜘蛛網,樓梯間就在左側,陳舊灰白的門,壓抑逼人。
唐靈掙著他的手,二次喚他:「喂,你…」
刺銘握著她手腕的手猛然用力,唐靈的後背瞬間重重地撞在牆上。
她輕輕嘶了一聲,額頭邊的碎發黏在唇上。她握著自己痛軟的手腕,微眯的眸子裡滿是不理解,仰著臉看向他。
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們之間的身高差無限放大。
他半低著頭,覷著她驚訝不解的眸,胸口暗火燒得更旺,眼裡的陰沉像十層烏雲壓頂。
「這麼著急?」
他語氣差極了。如同冰打的劍,唰唰唰捅過來。
唐靈眉心一擰。
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心說,什麼叫這麼著急?
刺銘顯然並不知道雜誌拍攝的事情。因此,從他的角度看,親眼所見她此時正在做的事,就是她來此的目的。
「你什麼意思?」唐靈回。
「你勾搭我,比勾搭他快。」
他在說什麼??
勾搭他??
唐靈看著他冷沉的眼睛,瞳孔在慢慢發大。這一瞬間,信息湧入過多以至於腦袋直接宕機了幾秒。
這一切,的確是個誤會。
唐靈只需要說一句,「我是來拍攝雜誌,不巧搭檔的男明星是個衣冠禽獸,想對我行不軌之事」這件事就解釋清楚了。
但鑑於他誤會她之後一系列的舉動,態度極差。讓唐靈產生一種對抗心理。
於是,她的解釋延遲。
於是,她聽見他說了這句話。
…
[他不會對你有意思想追你吧,還幫你打人。]
[今天下午打籃球,某人沒看了之後,他的心絞痛就犯了。]
[分了啊,你想當下一個?]
那些儲存在意識里的念頭,變成水底的沙,木棍攪動,水與沙交纏融合,讓她的腦海里也亂糟糟的,混沌不堪。
唐靈喉嚨發緊,瞥開眼:「我沒勾搭他,是雜誌拍攝。一個叫王鑫的經紀人,讓我來試試的。」
刺銘一語沒發。
唐靈抬眸,注視他:「我沒必要騙你。」
她純淨的瞳仁中映出自己將信將疑的神情。
他忽然別過頭,看著側牆,牆上有幾個油漆畫的紅字,寫得歪歪扭扭,完全辨認不出內容。
他停了很久,嗓子裡好像都乾涸了,啞沉的嗓音傳來時讓唐靈耳膜一陣麻癢。
「他碰你哪了?」
唐靈慢半拍地回:「脖子。」
「他跟你說什麼了?」
唐靈:「他說…讓我跟了他,他認識很多好導演。」
「…」
所以,這是誤會,他居然妄自扭曲她的想法,還說出了跟那個人渣一樣的話。
自作多情,自以為是,還有別的更適合他,更恰當的形容嗎?
刺銘的碎發遮住眼,沒人看見他耳根的紅,「剛剛的話,當我沒說。」
他想收回那句重話,唐靈其實也和他一樣,下意識里也想讓迴避開他方才說的那句話,像避開一個會讓人磁場失常,腦袋缺氧的禁忌之地。
氣氛太僵直。她的所有反應都是呆板的,仿若機器人般回,「嗯……」
刺銘看了她幾秒,轉過身。「雜誌那邊我去說,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