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朵溫聲囑咐:「那你早點睡啊…」
唐靈:「嗯。」
——
南城的雨總來得急勢洶洶,黑沉的雲被一遮過來,隱約紫電和雷鳴後,斗大的雨點子便從高空中重重地往下砸。
沒幾分鐘,學校的走道和低洼處,教室走廊里都有了積水,混著灰塵和沒掃乾淨的垃圾雜物,混濁發灰。
唐靈考完最後一門考試,從積水少些的實驗樓樓梯,繞回到教室。
此時的七班,黑板上寫了各科目的作業,教室里人出人進,背著書包的幾個女生從她身邊直接走出教室門。因為徐詩提前交代過,考完就可以走。
唐靈慢慢吞吞地收好東西,坐在座位上磨蹭了好一會,也沒見刺銘回來。
她看著鍾,一直到天黑下來,教室里快走空。她才突然想到,刺銘可能是直接走了,就沒打算回教室帶作業本,和試卷。
唐靈嘆息一聲,背著包站起來,邁步往門口去。
教室里還有班長還有另一個班干在講台桌上搗鼓什麼,她們看見唐靈要走,李艷紅熱情地囑咐她:「你要走了?路上小心哈。」
唐靈扯出個微笑,用拿著傘的手沖她們揮了揮,「嗯,拜拜。」
距離放學規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整個教學樓里都很空,安靜得好像只有雨的聲音。
唐靈今天偏巧穿了一雙白鞋子,樓裡面雖然也有積水,但還不算深,她只有鞋幫子底沿弄濕了一點。
不過,外面的積水就不是開玩笑的了。她是南城人,這樣的大雨,她經歷過許多次。
她斷定一會回家,白鞋肯定就變黑鞋了,還是濕了吧唧的髒水醃入味了的那種。
唐靈一邊對自己鞋子的悲催命運犯牢騷,一邊還在心裡想跟刺銘的事。
走到教學樓的出口處,兩根粗大得兩人無法合抱的歐式大理石柱子把天花板撐起來。遠處灰白色的天空被框出一個四方形的框。
他站在畫框邊緣的一角,靠著石柱子,和頹唐飄雨的迷濛黃昏合成一副畫。
唐靈有點緊張地走過去,不著痕跡地偷偷打量他。
沒帶傘,沒背包,黑眼圈有點重,不過跟她的一比,應該還是唐靈的更勝一籌,畢竟她皮膚比他白一些,黑眼圈看著就更顯眼。
唐靈走到台階邊,很慢很慢地抖開傘。雨簾密密重重就在她的身前,風飄過來帶著幾滴冰涼的雨濺到她的臉上。
她也在等,等自己放下架子去跟他說話,或者等刺銘先說話。
一秒,兩秒,三秒…
她的手捏著薄荷綠的傘布,終於下了決心朝他側過身。
他卻先一步向她走過來,站在她旁邊,也沒看她,用冷硬的語氣說:「我沒帶傘。」
唐靈:「…哦…那你跟我走?」
刺銘的咬肌微微地動了幾下,牙齒在細微地磨。
他似乎是在為自己昨天放過狠話,而今天又這麼主動地向她曲膝求和,在竭力地矛盾掙扎。
過了好一會,唐靈絲毫不急,看著他,聽見他用喉嚨哼出一個字,「嗯。」
唐靈抿唇幾下,說:「其實…我幫你寫好了檢討,我星期一給你吧。」
刺銘悠悠地扯眼皮,瞅了一眼她眼睛下面的黛青色,說:「你昨晚寫的?」
他開玩笑一說,她還真的寫了,而且還是她那麼重視的考試的前一晚上,熬夜寫的。
唐靈點頭:「…嗯。」
刺銘:「你沒必要…」
他說著莫名停了一下,看著她,眼睛裡飄閃過試探的微光,而後接著上一句說,「對一個男性朋友這麼好吧…」
唐靈:「那你對我這麼好,幹嘛?」
刺銘:「你健忘症?」
唐靈:「我看你才健忘症。」
分明她表示過了她的喜歡,只是有些對他的顧忌,和猶豫,所以希望不要進展那麼快。她還想再看清一點,確認一點。
但是刺銘就好像沒長大的小孩,對愛有占有欲,不能立馬給他全部的獨一無二的愛,他就會鬧。
刺銘:「不懂你說什麼。」
唐靈有點累了:「那就先這樣吧。」
她說完,撐開傘。
台階下的積水足有將近十公分深,她下腳前,看著白生生的鞋子心裡都有點發怵。
正思及此,她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她的手拉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拿著傘怕戳到他,垂在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