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濕巾忽地蓋在她嘴上,來回用力地擦拭,堵住了她的話。
唐靈伸手去扒刺銘的手,眼皮睜開後,他的臉就在眼前,兩三厘米的距離。
冰冰涼涼的濕巾在唇上蹭過兩遍,他掀起來一看,一片紅色。
刺銘隨手往旁邊一丟。
捂嘴的東西沒了,唐靈呆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你幹嘛…堵我…嘴…」
刺銘又從袋裡拽了一張,去搽她眼皮上的妝。唐靈下意識的閉上一隻眼,捏著他的手臂催他回答:「你…干瑪…」
刺銘冷聲回:「給你洗臉。」
唐靈:「……」
刺銘:「洗了再睡,不然你明天早上起來會變成鬼。」
唐靈被他逗笑了,手無力地垂落,像個精神有問題的小朋友般鵝鵝鵝發笑。
她笑了一會。刺銘剛把她右眼弄乾淨,他扯出一張新的濕巾,正要去卸她另一隻眼睛的妝。
手未觸到臉。
唐靈撇開臉,捂著嘴,「…嘔…」
刺銘的手頓住不動,停了一兩秒。唐靈又乾嘔了兩下,她眼睛瞬間變得更紅,像眼裡進了刺激性的辣椒水。
刺銘立馬放下濕巾,摟過她的背,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手溫柔地撫摸她的後背。
「哪裡難受?」
唐靈:「…胸口,喉嚨,眼睛…」
「…」
刺銘活了十七年,從來沒有照顧過喝醉酒的人。以前和兄弟們喝酒也是,誰要是醉了,隨便往大街上一丟讓他睡一夜都行。
但唐靈跟兄弟不一樣,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心肝寶貝。她有一點兒不舒服,刺銘都會心疼得不知道怎麼好。
刺銘眉間微微皺著,嗓音低柔溫和,「喝點熱水?」
唐靈:「想吐…」
刺銘:「……」
唐靈撐著他的肩膀側過身子,趴在浴缸壁上,頭埋進臂彎里,啞聲細喃:「好想吐…」
刺銘看了她一會兒。
他一邊摸著她的腦袋,一邊默不作聲地從兜里摸出手機,打開瀏覽器,在搜索欄鍵入:喝醉酒想吐吐不出來怎麼辦?
下面的醫師給出的答案各式各樣,喝牛奶,米酒,番茄汁或者蘋果汁,用手指暗按壓舌根催吐等等。
他平常都住在學校里,就算周末在家住,一日三餐也都是點外賣。冰箱裡面除了一些速食方便麵和啤酒飲料,就再無其他了,這個點,又是海邊,他到哪裡去找牛奶和番茄。
刺銘僵住片刻,緩緩把手機放了回去,他俯身貼著唐靈的耳朵,手摸著她的後腦勺,低語,「給你放水,泡泡熱水澡,好不好?」
唐靈:「…嘔…流氓…」
刺銘:「…」
我他媽。
冰涼的缸壁和喉嚨火辣辣的疼痛與堵塞感讓唐靈清醒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也在這刻湧進腦袋。
她額頭抵著手背,想起自己本都快要睡著了,結果他一直吵什麼刷牙,洗臉的事,還抱著她走了好大一段路到了浴室。
她開始悶聲埋怨,「都是你…我剛剛還不想吐的…都是你…一直嘮叨…一直嘮叨…」
刺銘也沒像平時一樣懟她,而是一一應下,散漫無心地道:「是是…都是我嘮叨…」
唐靈:「你把我抱回去,我想睡…嘔…」
刺銘:「別了吧,你還是吐了再上床比較好。」
唐靈手捂著嘴,緩慢地把手肘支在缸壁,布滿紅血絲的眼薄利地瞅著他,「你嫌棄我。」
似乎從剛剛開始,他的話里話外就一直透著一股嫌棄她的意味。嫌棄她不刷牙,不洗臉,身上一股小龍蝦味,還嫌她現在上床興許會吐在床上。
刺銘哭笑不得,「沒有…」
唐靈一字一頓:「那我要上床。」
她一邊眼睛還帶著紫黑色的煙燻妝,另一邊的眼皮白淨清淡。這左右臉不平衡的滑稽造型,讓她這張艷麗冷拽的臉龐看著竟也有幾分像馬戲團里出來的雜耍人物。
刺銘勾著笑,在她花里胡哨的臉上一分一分細看,「大明星,至少把臉洗乾淨吧,過幾天不是還有表演。」
唐靈:「……」
幾分鐘後,刺銘用幾張濕巾把她的臉都弄乾淨了。他轉身去丟紙,唐靈靠坐在浴缸里發呆。
他走過來,站在浴缸邊上。低眼看著她,「牙不刷,澡洗不洗?」
她臉上的紅潮不散,襯得脖頸的皮膚白得像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