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是節目最大讚助商,你沒成年,不喝酒,好歹說兩句好話?
——別人老婆孩子都有了,你不要弄的人陳總想占你便宜一樣。
——如果後續專輯的投資黃了,你能為團隊負責嗎?
的士車猛地一停,汽油的刺鼻味道一下都栽進她鼻腔中。唐靈捂著嘴,乾嘔了幾聲。
司機:「就到這兒了,再上去我不好調頭。」
明明還有幾百米。唐靈疲累得不想和他爭辯,付了錢就下車。
身前的路燈昏暗,身後是一片漆黑的巷道。
她走到消火栓邊,看著校門口牆上張貼的榮譽獎狀,上面甚至還有她為校籃球隊跳啦啦操的照片,黑白色的運動服,她扎著發尾笑得張揚青春,刺銘的照片就在下面,穿籃球服的他,與她一樣年少恣意,笑得張狂不羈。
校園裡。學生早已上完晚自習,結伴,回到寢室,洗澡洗衣,等待熄燈後安眠入夢。
唐靈停住腳,發了一會愣。
恍惚感。
在介於未成年的學生,和步入社會的社會人士之間的,那種不真實感,從心底一點點冒出來。在此刻,或者是在過去很多個時刻。
她回到學校看見座位被換了的時候,回到學校聽著老師講課,開某位同學做過的糗事的玩笑,她卻完全不知情的時候。
在酒桌,拍攝現場聽見她們在討論資金,熱度,某個老闆時,心中泛起不適應和陌生感的時候。
她蹲下來,緩慢地抱住膝蓋。
一道陰影投在地面上,
從長變到短,那雙熟悉的運動鞋映入眼帘時,唐靈聽見他的聲音,「傻逼,你蹲這兒幹嘛?」
唐靈抬起頭,她表情倦怠,長時間帶妝拍攝,加腸胃不舒服,還有和米姐陳總之間的小不愉快,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透著一股憂鬱陰沉的氣息。
刺銘看著她的臉,緩緩皺起眉。
「我充電在。」唐靈聲音無力,慢半拍回。
刺銘拉著她的手,把她拽起來,「你怎麼了,發消息也沒回。」
唐靈看著他擔憂的眼神,她搖搖頭,「…沒啊,就是今天有拍攝,弄了很久,好累。」
「你怎麼出來的?」
刺銘:「翻牆。」
唐靈:「哦。」
刺銘:「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唐靈接著搖頭,越過他要走,「我想回寢室了。」
刺銘按住她的肩膀,眼睛直盯著她,「有人欺負就跟我說,你現在又不是沒有公司的人。」
唐靈一時間沒有講話。
說起來,這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只是聚餐時要她講兩句好話而已。
但她還沒成年,心智不成熟,看似堅韌叛逆,實際上很敏感脆弱。
一想到,今後也許會經歷無數次這般相似的場景,興許程度更甚。她就會有點懷疑自己,她想要走的路,真的有那麼好嗎?
唐靈伸出手,拂開他的手,「沒到欺負那種程度,一點小事。」
刺銘下頜線繃緊。他能夠覺察到她所有的負面情緒,哪怕一絲一毫。
所以,有時候他最煩她這樣,報喜不報憂,有什麼不高興也不主動說。非得他問了她才說話。不問自己一個字也不憋不出來,像在拿他當外人。
還偏好凹什麼堅韌高冷少女的人設。
刺銘:「你今天去拍攝,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
唐靈看著他,平靜地陳述,「攝影師,化妝師,經紀人,助理,不都是人。」
刺銘:「一點小事,是什麼?」
唐靈有些不耐煩了,別開臉,「我已經說了沒事,你能不能別這麼過度…緊張。」
一提過度,刺銘想到周晦那事。他眸色變得寒冷虛無。手背青筋不自覺繃緊,「是誰?」
唐靈聽見他已然自我情境代入式的問話。
如果是日常里的遇到的不愉快的事,她其實很樂意和刺銘說。
但如果涉及家庭或者是她的事業,尤其是不好的部分。她就不太願意和他講。
因為,在刺銘這樣的富二代太子爺面前說這些,會顯得自己很垃圾,很弱小。
好像無論怎樣,她都越不過那道階級的線,即使是相愛,她也永遠是低他一等的存在。遇到傷害,就只能希冀他來解救。
她不希望是這樣的。
唐靈低著眼睛,煩躁在心間翻騰。她一字一頓,語氣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