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些激烈的言辭還在腦子裡像一首單曲循環的歌,不停地倒回,播放,倒回,再播放。反覆刺激她的腦神經。
回想到他黯然失色的眼睛,一種名為後悔的心緒一點點從心裏面爬出來。
不禁要凶戾地拷問自己,剛才,為什麼要提分手這兩個字呢?是思慮已久,還是一時衝動講的氣話?
答案毫不猶豫地從心底浮現,當然,是後者。
原因無他,無非是太年少,自尊心過重,最在意的東西被他拖出來鞭笞,她以為刺銘壓根看不起她為之努力的一切,一時氣急就那樣說了。
事實上,她一丁點都不願意和刺銘分開。
但從她必須要考慮的現實的角度上講,她至少得二十五歲後才能公布戀情。
刺銘那樣不服管,無拘束的人,如果一直勉強自己,和她這樣撐下去,擔驚受怕,遮遮掩掩,他真的不會厭煩嗎?他們又真的會有未來嗎?
黑暗裡,她側了個身,晚風鑽過門縫溜進來,一股腦的灌進她的床簾里,刺得人雞皮疙瘩頓起。
她手摸著枕頭,心跳重得好似壓了塊石頭在上面,喘不上氣。
耳畔,他的話仿若還縈繞不去。
——唐靈,老子今晚上跟你說清楚了,就算是狗仔拍照片傳到網上,你也別想跟我分手,不可能。
——
刺銘回到寢室也很晚了。
全寢室也就吳旗這個夜貓子還醒著,看見他哥回來,趴到床邊用氣音問,「咋樣?刺哥,今天舌吻了嗎?」
在吳旗的認知裡面。能讓刺銘半夜翻牆出學校的事情除了唐靈只有唐靈。
既然這麼晚去接人,夜深人靜的,不摸兩把親個嘴都對不起他倆這,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關係。
吳旗:「嗯?哥。」
然而刺銘是親到人了,但那跟平常舌吻能一樣嗎?把人都親哭了,還鬧分手。
刺銘煩躁地說,「親了。」
吳旗壓著分貝起鬨,「哦喲~沒幹點別的,大晚上的,親嘴的時候手放哪裡?」
刺銘眉頭一沉,「放你嘴裡。」
吳旗不敢惹他,一時啞然,閉上了嘴。
空氣沉寂良久。
刺銘說完話,就坐在床邊一點沒動,黑色空氣中的他清瘦的背脊微微弓著,周身的氛圍頹唐。
就好像他正在安靜又艱難地消化著某種十分痛苦的情緒,連分下心去做別的事都辦不到。
他和唐靈,分手當然是沒分,但這矛盾一鬧,怎麼琢磨都有種,唐靈就是蓄謀已久想和他分開,嫌棄他是她演藝路上的隱患,有朝一日會拖垮她的拖油瓶。
特別是,死皮賴臉這四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
就像削皮刀直接削到他心坎上了,帶著血的心頭肉一片片被刮下來,痛得人後背打顫。
吳旗盯了刺銘一會,忍不住自言自語,「…不會是鬧矛盾了吧…」
「哥?」
刺銘呼出一口重氣,嗓音低迷,質感冷銳:「你哥心裡痛,別再吵了。」
吳旗:「…」
——
「你這叫杞人憂天,寶貝。」吳如仙啃著串串的吸溜聲,伴隨她慣常帶有的不正經語氣一道湧出手機聽筒。
唐靈坐在會議室的邊角處,趁著幾位高管領導還沒到,和吳如仙煲電話粥。
「杞人憂天…」
吳如仙:「別想那麼多了,你們混一天是一天。我看刺銘決心就比你大,人多死不要臉啊,兩個人談戀愛就得有個人是這樣的。」
「不然一邊說什麼,為了你的未來我還是走吧,一邊又說,我怕傷害到你,分了其實更好,祝你幸福。」
「呸,你們分了會幸福才出鬼了咧,能不能死皮賴臉一點。」
唐靈手抵著桌角,笑得停不下來。
好一會兒後,她嘴角彎翹,低眼用拇指的甲片去輕劃食指指腹,「我之前,不是出了帖子那個事,然後他幫忙壓了下來,還跟我說了很多話。那一陣我也是這樣想的。」
「但最近,可能壓力有點大,我們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好不容易遇上一回,還老是吵架…」
「我想他別那麼過度關心,我本來就神經緊張,他那樣說,搞得我更有壓力,疑神疑鬼的。」
「我就想讓他別操心那麼多,他就說我沒拿他當男朋友…還說我靠自己靠不住…」
吳如仙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她情不自禁想到一句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