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車了啊。」司機大叔嗓音粗厚,手握著一瓶菊花茶,站在車前門瞅著她。
例行公事般催促著車上的最後一位乘客離開。
唐靈手使勁揉了幾下眼睛,慢慢睜開一線,看了看車窗外的風景。
一條窄瘦的街道,梧桐樹葉落了幾片在柏油小路上,空氣被高溫烤得扭曲,像水流似得流動。
幾家生意慘澹的小店,保健品,床上用品,刺青店,洗腳店,社會人士必備的要素用品,這裡應有盡有。
一根站牌杆在車旁筆直立著,深藍色的標牌。熟悉的字眼落入她的視野——幸福巷。
我去…
又睡過頭,坐過站了。
這是什麼舊疾復發嗎?
唐靈煩躁得嘀咕了幾句,在司機師傅的注視下,拖著麻到刺痛的腿腳,慢慢吞吞地下了車。
樹下有蔭蔽,但沒有座位。她戴了帽子和口罩,也不怕人看,便索性不顧形象的坐在馬路邊的台階上,長腿隨意放置,閒閒撥弄手機叫車,看神色像絲毫不急的模樣。
幾個男人路過,目光在她白得發光的大腿上不善地梭尋,露出下流的神色。
他們幾人也是這片兒里出了名不要臉的地痞流氓,幾個人看了她幾眼,低笑著相互議論幾句,才慢慢走出她的視野。
唐靈見他們走遠,冷冷嘁了一聲,理了幾下黑色的小短裙。
叫的車遲遲未到,眼看就要到約定的時間。唐靈把腳跟在地上磕,心說,合校開學第一天也遲到了來著,這是什麼時空輪迴嗎?
她再低眼看手機時,叫的車因為在路上遇到一些事故,退了單。
唐靈這下徹底沒轍了,她沮喪地坐在路邊,正準備敲字和班長說明情況。
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餵。」
他的聲線磁啞冷冽,從話筒那一端輸過來,帶著一點被機械變化後的特殊質感。
唐靈不解地摸著眉梢,「你不是有事嗎?」
刺銘:「我忙完了。」
唐靈:「哦…」
刺銘聽到她虛浮無力的聲音,頓了一會,「怎麼聲音這樣…身上還不舒服?」
哪兒跟哪兒啊!
唐靈:「不是,不是那個。我同學聚會,坐過站了。」
刺銘抓住她話里的關鍵,「坐過站?你還挺有情趣,大明星坐公交車。」
唐靈:「這種時候,你能別刺我了嗎?」
刺銘笑笑,「迷糊鬼,我去接你得了吧。」
唐靈:「你要一起嗎?同學聚會。」
刺銘:「看你唄,我隨意。」
唐靈:「你如果來,那我們應該是久別重逢的前任,對吧?」
言外之意,不想把他們現在的關係透露給那群八卦雷達,以免鬧出事來,但又想去同學聚會的話,就得演個戲。
他們需要演一出,不咋熟,甚至有些尷尬的前任,重逢了的戲碼。
刺銘當然t到了她的意思,吊兒郎當的笑,「行,我都ok。」
萬幸,刺銘距離她還算近,速度提快點五分鐘就到了。再加上到七中的十分鐘,一共也只離約定時間,晚了差不多一刻鐘不到。
到飯館的時候,菜還沒上齊。十幾號人圍著鋪了塑料紙的大圓木桌,擺龍門,吹牛逼,氣氛很熱絡。
一推門。
裡面瞬間安靜下來,等到目光像攝像機一樣聚焦到他倆身上,包廂裡頭一片譁然。
「臥槽…」
「這不是…我眼花吧。」
「是唐靈,我的天吶。」
「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的?」
那人隨口一提的問題,間接性地觸碰到了幾年前那場風暴的颱風眼。
空氣無形中寂靜下來,他們眼裡的震驚轉而被探究取代。
唐靈借著帽沿遮擋,偷偷地往刺銘那邊看。
也不知道,這人能演好不?
吳旗也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倆。
刺銘沒笑,像把唐靈晾在一邊般兀自拉開椅子,冷淡,「門口遇到的。」
這麼冷冰冰的態度,是前任重逢那勁兒。眾人眼睛裡的好奇像潮水漸漸消退。
原來,只是碰巧遇上啊…
唐靈憋笑憋得好辛苦,手抵著口罩頓了好一會才拉開椅子落座。
菜一道接著一道地上,幾個男生叫了一紮冰啤酒,說笑之間,就幹完好幾瓶。
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