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怎麼不合拍，相處起來無聊。至少今天，像親戚們常說的那一句話，大過節的，她不應該推拒他。
唐靈眼神微空地盯著手機屏看了一會兒，接著動作慢慢悠悠地回了一個字。
——嗯。
對面是秒回。
——那我去你家小區門口接你。
——嗯。
七八分鐘後。
他們碰了面，唐靈穿得跟平常差不多，短裙，黑絲，小短袖。穆之祁也是簡簡單單的白t牛仔褲。
他們要到海街廣場，需要坐公交，十站。
上了公交後，唐靈就後悔了。
大夏天的，擠到都沒地兒落腳，空氣里全都是汗味，混著消毒劑和空調的冰冷味道，又香又臭。
她拉著吊環，都不想和穆之祁說話。
他被擠到車門邊，距離遠，也沒機會說。
公交車一衝一衝得，他們像被裝在搖簽筒里的簽子。
快要到地方時，唐靈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屁股。她猛地一下叫出來，驚得車上的人都朝她看。
「是你吧，你剛摸我了。」她看準方位，指中一個人，冷冷地說。
那時候的唐靈沒有寬容可言，有仇必報。
被指中的男人長的肥頭大耳，身形魁梧，一口咬定他什麼都沒幹，「…公交車這麼擠，我不小心碰到的。」
「放屁…」她激動地說。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
「…哎呦，這麼多人，不小心撞到的吧。」
「小姑娘，還沒確定前不要隨便罵人啊。」
唐靈都快氣瘋了，指著他的手半天放不下來。倒打一耙的功夫做得真是好。
與此同時。
從後門擠過來的穆之祁在看到那男人，以及聽到旁邊的圍觀群眾的指指點點後，竟然也開始規勸她，「算了…可能真的是不小心。這樣鬧他也不會認錯的。」
唐靈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向穆之祁，
他就是這樣的人，溫柔，怕事，聽話，懦弱。他就適合去當聖母，不適合跟她唐靈談戀愛。
唐靈撇下頭，作勢罷了，卻小聲和他說：「我們分手，現在，馬上，立刻…」
公交車後排。
「前面在吵什麼？」
「…你沒聽見，有個妹子說，被人摸屁股，男的說不小心碰的。」
「神他媽不小心，現在的鹹豬手越來越猖狂了。」
「刺哥要不英雄救美一下，不正好單身嘛。」
靠著窗戶的男生反應緩慢地吐出兩個字，「滾蛋。」
「打眼一看挺漂亮啊～」
刺銘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對他們口中的美女提不起一點興趣。
要不是陪這群狗崽子，他不會坐公交的，又擠又臭，還吵得很。
公交停靠在下一個站點。
一男一女下了車。
他們站在公交站牌旁邊，似乎在爭執什麼。上車的人不少，夜燈又暗，刺銘看不清他們的臉。
隱隱約約聽見一點爭執的內容。
「你是懷疑我？我分不清什麼是不小心什麼是揩油嗎？」
「就算我站在你這邊，他也不會道歉的，萬一他報復我們怎麼辦？再說…再說…」
「行，你不要再解釋了，我不想聽，就分手，我不跟你這種diao（此處指膽）還沒我小指大的懦夫在一起。」
「分手，滾！」
刺銘聽著，猛地埋下頭，噗嗤一笑，笑聲越放越大，止都止不住。
「哥，你笑啥呢？」
「看那兒，這不就剛才那對小情侶嘛，鬧分手了都，一根鹹豬手，毀了人家多少美好的幻想。」
「要我說這男的也是，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護著，胳膊肘往外拐，算怎麼回事。」
……
車輛啟動。
影影綽綽的兩道身影都被遠遠拋在車後，也不知道結果是分了還是沒分。
十五分鐘後，汽車停在了海街廣場。
他們下了車，海邊的風很大，鹹鹹的有股腥味。
「哎，這不剛剛那鹹豬手小子嗎？」
他們坐在廣場邊抽菸，瞅到階梯前幾格上坐的一位哥們，正是剛才事件的中心人物。
刺銘幽黑冷戾的眼睛落在他油膩的頭髮上，待了一小會，「…」
緊接著，天空爆開了第一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