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男朋友的名分給別人了,那我呢?」
「你?」
時冬暖赫然想起那天,自己當著這人和親媽的面,放出豪言壯語,聲稱xylon是自己賽博老公的事。
當時韓嘉榆莫名暗爽的表情,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理解錯誤,可如今知道真相後,他算是明白這傢伙當時有多得意。
而當時被瞞得團團轉,做了一系列傻事的自己,有多麼!
「哼,」時冬暖越想越氣, 「你就盡好賽博老公的職責,一輩子待在我的手機里做個電子寵物吧!」
「……」
韓嘉榆沒有回應,安靜地繼續進食。
二人一時無言,偌大的套間內只有刀叉敲擊碟沿發出的清脆聲響。
撒完氣,時冬暖偷偷抬眼打量對面的人。
男人嘴角依舊勾著淡淡的笑意,面對他堪稱無理取鬧的刁難顯得包容,依舊肩背繃直,姿態優雅地使用刀叉切割著食物。
看似與過去遊刃有餘的狀態並無區別。
可細心的時冬暖只需多看一眼就能察覺,對方的神情愈發憔悴疲憊,比起印象里無所不能的大佬或男神,被家庭和生活摧殘後的男人更傾向於一個普通人,一個需要戀人理解呵護的脆弱的凡人。
時冬暖心軟了。
他知道韓嘉榆被迫隱藏身份,是礙於時青禾的交情,是事出有因。
他也知道自己被隱瞞後的戲弄感需要得到發泄,需要得到對方的回應。
如今小性子耍完,也是時候把話說開。
時冬暖放下刀叉,抿著清口茶,斟酌片刻,開口:「其實,在花嫁時期,那首《arry 》發布的時候,我就隱約猜測過你和xylon的關係了。」
聽到聲音,食畢的韓嘉榆便也放下刀叉,端坐靜聽。
「只不過,太難以置信了。我喜歡了那麼久的歌手,其實就是和我一起同居的大哥哥,甚至,還是不久前剛和我交往的人……」時冬暖手指摳著茶杯磨砂的杯壁,發出細微的聲響, 「過於不真實,讓我產生了恐懼,導致我的大腦一直在懷疑這種可能。」
「嗯。」
「直到剛剛親眼見你彈琴,親耳聽到極具xylon風格的旋律在現實中被演繹,我才終於有了真實感……」時冬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才有了你就是xylon的真實感。」
韓嘉榆表情放鬆了許多,嘴角抿著的笑意愈深。
遲到的羞恥感漫上心頭,時冬暖有點受不了當前曖昧的氣氛,放下茶杯,小跑到落地窗前。
看來時青禾正經不過三秒的基因,是被他完美遺傳了。
落地的大玻璃通透,視野開闊,夕陽時分的市景籠著限時的夢幻光影,帶著點透著紫的藍,泛著點滲著粉的橙。
時冬暖察覺耳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微微的熱氣貼上後背。
是韓嘉榆走到了他的身後。
時冬暖手指攀上玻璃,指尖勾勒著剛才和時青禾散步時走過的那片街區, 「也是來了這座城市,得知你曾經在這裡長大,我也才有了,你是個真實的人的感受。」
「嗬。」韓嘉榆發出一聲短促的笑, 「我以前在你看來,不是人?」
「誰讓你總硬撐出那種無所不能的氣場。我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內心都把你神化了。」時冬暖嘟囔,指尖勾了勾, 「直到剛才,想到小小的你,或許跑過我剛才走過的那條路,我才恍惚想到,哦,原來韓嘉榆也是一點一點長大的。」
身後的男人憋著笑,但還是禁不住發出片段破碎的笑聲。
隨即,大手探來,握住時冬暖攀在玻璃上的手,引導他往市景的邊緣走。
指尖來到一處舊城區,破舊的矮房群炊煙裊裊,極具歲月與故事。
時冬暖視線隨指尖遊走,聽韓嘉榆紀錄片娓娓道來的低語,在耳側響起:
「那裡是我和我母親的故居。我的童年時期就在那裡度過。周邊院落的鄰居很照顧我們母子倆,那算是段很不錯的時光。」
時冬暖忍不住問:「是那裡被火燒了嗎?」
「不是。」韓嘉榆牽著他的手指往另一處郊區走,那裡矗立著別墅群, 「在這附近。我掙錢後給她買了新房子,想帶她過好日子,可她病情加重,有一天我沒看住,就出事了。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時冬暖的手指一蜷。
韓嘉榆察覺到,輕笑,食指在少年指背上叩擊,像是安撫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