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邵庭替他謙虛——
「只是副教授,隔教授差十萬八千里呢。」
「待遇很低,一年工資不如公司一天的流水,工作十年不定能賺回他留學的學費。」
「早就讓他不去上班了,他不願意嘛,不過男人始終還是應該找點事做。」
最開始蘇雪青會主動參加邵庭的社交,作為伴侶,他也想認識對方的和合作夥伴和朋友。後來變成為了邵庭的面子和心情忍受,但總也有忍不下去的時候。
「劉哥,嫂子呢?」蘇雪青打斷他們。
「在樓上和蔡夫人她們打牌呢。」
「那我去找嫂子了,順便把禮物給她看看。」
「小蘇你真是太客氣了,難怪你嫂子就喜歡你。」
傭人領著他上樓,電梯門開,便聽見棋牌室里傳來女人嘻嘻哈哈聲音。
「是在那個房間吧?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傭人離開,蘇雪青轉身推開旁邊的玻璃門,來到陽台上。院子裡的草坪已經枯黃,遠處是一片人工湖,湖面已經結冰,更遠處便是來時看到那些光樹枝。天光黯淡,滿眼蕭瑟。
不多會兒晚宴就開始了,是請的著名粵菜大廚到家裡做的飯。餐廳的長桌坐滿了人,各種美味佳肴中間擺滿了酒。
酒過三巡,邵庭的額頭顴骨開始泛紅,話也變得稠密起來,一句連著一句,像扯不開的糍粑。他那樣的酒量都已經喝成了這樣,其他人的醉態更是已經現到了臉上。
劉培生把酒湊到蘇雪青面前:「小蘇,來,劉哥敬你一杯。」
蘇雪青臉上有瞬間的僵,片刻後便伸手推擋:「劉哥,我不喝酒的,一會兒回家要開車。」
「開車這事兒多好解決,待會兒我讓管家開車送你們回去,保證把你倆安全送到。」見蘇雪青仍不伸手,「小蘇啊,你要是個女的就算了,你是個男人,哥這酒你得喝。」
蘇雪青還想說點什麼,邵庭卻搶在他前面:「雪青,一杯酒沒事。劉哥主動敬你,不要拂了他好嫂子的情。」
話到了這份兒上,蘇雪青只好接過來,把劉培生和他老婆一併敬了。
這頓飯吃到深夜,下桌時差不多都醉倒了。劉夫人勸兩人留下,樓上有準備好的客房。但蘇雪青堅持要回家,她只好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司機。
夜裡溫度下降得多,車裡有些冷。想著這麼大晚上的,司機心中怕是也有諸多怨言,蘇雪青沒好意思再要求他多做什麼。
多了一個陌生人,蘇雪青格外沉默了些。邵庭軟軟靠在他身上,一直握著他的手,大著舌頭:「寶貝兒,你生氣了啊……你是不是不高興……今天……」
顧忌前面的司機還在,蘇雪青趕緊打斷他:「沒有。你喝多了,別說話,休息下吧。」
「我沒喝多,腦子清醒著……要是沒生氣,你親我下……」
說著他去掰蘇雪青的臉,卻被拉開了手:「……回家再說,好麼?」
「怕什麼……我們結了婚,合法接吻……」
「別撒酒瘋……唔……」
怕把場面弄得太難看,蘇雪青沒有反抗得太劇烈。等邵庭親夠了,放開他時,心中的憋悶達到了頂峰。
他自己並非滴酒不沾的類型,記得上學那會兒也經常和邵庭一起去酒吧,兩人一起喝高了,邵庭就沿路放聲唱歌,而他止不住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討厭邵庭喝酒。
可能是喝酒的對象變了,從朋友變成了客戶,從單純的喝酒高興,變成了要去取悅點什麼以得到點什麼。而且每次一定要喝醉,且不說邵庭那日漸增加的腰圍和三十多歲就頻發的胃病,蘇雪青最討厭的是他每逢醉酒就會變得既脆弱又強勢,不管對方心情,只顧索取。
總算回了家,司機開得太快,剛到家,邵庭就吐了。
來不及去衛生間,只吐在了廚房水槽里,一些穢物濺到地上。蘇雪青聽他吐完,進去查看情況時,正見他抓了一把紙巾,趴在地上擦自己的嘔吐物。
蘇雪青抱來紙巾盒,把邵庭拉起來:「你去休息會兒,我來弄。」
「……別,別,很髒……我自己……」
「叫你去坐著。」蘇雪青提高了聲音,心裡那股怨氣化作一股委屈。
他當然也知道邵庭自己把公司做起來很不容易,有時候寧可委屈自己也配合他去見他的客戶和合作夥伴也是這個原因。在這個家庭里,他是物質的受益者,雖然誰也沒有問他這是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