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場山火的發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點燃的,只知道頃刻之間,火勢燎原,回過頭來,只留下遍山餘燼。
蘇雪青移開眼,冷漠地:「開車。」
高毅抿了抿嘴唇,默默發動車子。
一路無言,但又有一些東西的確是變了。高毅的難堪變成了一種如墜雲端一般輕飄飄的感覺。蘇雪青那心底隱隱燒了一個多月的火氣煙消雲散,一切變得自在而舒適。
他看著窗外,說不清楚的感覺,好像他本來就應該這樣做。那些不快和火氣是因為強迫著自己做了對的事,而不是想的事。
所以一直以來,他其實並非想推開高毅,而是想像這樣吻他嗎?
行程總會有終點,無論高毅將車速放得多慢,終歸還是到了紅樹灣。他把車停在離紅樹灣大門稍遠地位置,因不想放蘇雪青下車而久久不打開車鎖。
蘇雪青擰車門扶手,口氣不悅:「放我下去。」
高毅無動於衷,紅臉看著他,刻意放輕了呼吸,緩慢靠近。他眼帘低垂,目光落在蘇雪青唇上。
蘇雪青看他模樣,像是要主動來親他,冷著臉:「你做什麼?」
高毅不說話,喉結因吞咽而上下滑動,仍繼續靠近。
他呼出的氣息已經進入了蘇雪青呼吸的範圍,潮熱的、男人荷爾蒙的味道,叫人喉嚨乾渴。「啪!」蘇雪青舉起手,一個不輕的耳光落在高毅臉上:「叫你放我下車。」
無論是對這巴掌,還是他的話,高毅都無動於衷。
蘇雪青又舉起手:「聽見沒有?」
高毅輕輕握著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來。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拇指蹭了蹭他的臉頰,然後親吻了他。
吻得很輕,很淺,有一種小心翼翼的珍惜。
短短几秒,他放開蘇雪青,隨後打開車門:「對不起。」
手心火辣辣的,因為剛剛那個不輕的耳光,臉上也發著燙,心臟跳得很快,嘴唇酥麻,蘇雪青下意識用力咬了一下下唇。
走到小區門口,他用身份證刷門禁,刷了好幾次刷不開。門衛無奈地提醒他用門卡,蘇雪青這才意識到自己拿錯了卡。他頭重腳輕地往家裡走,有點後悔剛才那個耳光。
「你今天怎麼回這麼晚?」
邵庭這個時間竟然在家裡,蘇雪青嚇了一跳。
「很晚嗎?」他看了一眼外面,太陽都還在,「沒有很晚吧。」
「往常這天不到五點就能到家,今天都五點半了。」
「課後院領導找我有點事,聊了幾句。」蘇雪青把隨口道,外套掛在玄關,照常先去洗手,路過邵庭時,問,「你呢,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邵庭跟著他進盥洗室:「過兩天要出個長差。劉培生牽線的那個項目正式啟動了,我們在南邊新組建了一個工作室。他不放心交給別人,非要我過去盯一段時間,等一切走上正軌我才能回來。」
「需要多久?」
「最少也得好幾個月吧。」邵庭說著,從身後抱住蘇雪青,把臉埋在他後頸,「捨不得你,真想把你一塊兒打包帶走。」
「別說這種幼稚的話。」蘇雪青捧水洗了洗臉,看鏡子裡鎮定自若的自己,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不幼稚啊,你要是願意辭職,不就能陪我一起去。」
和他爭論這個沒什麼意義,蘇雪青轉移了話題:「不會幾個月都把你困在那兒?以前出長差,隔三差五也能回來。」
「能啊,但終歸是分開的時間多。」「五一小長假我去看你怎麼樣?」蘇雪青從鏡子裡對他溫柔道。
邵庭顯然被取悅了:「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
因為要出長差,後面兩天邵庭都沒有去公司,一直在家準備這趟出門要帶的東西。見蘇雪青之前沒有因為他的勸說發火,得著機會就勸對方辭職跟他一塊兒去南邊。
蘇雪青幫他整理行李箱,脾氣還挺好:「別說這些沒用的,你知道我不會辭職。」
「為什麼不能辭職?無論你想賺錢,還是想做點什麼實現人生價值,老公都可以幫你辦到,何必每天看學校領導臉色。」
蘇雪青不生氣,但也沒繼續就這個話題聊下去。邵庭見好就收,也不想臨走前還吵一架。
東西收拾完了,好幾個行李箱堆在客廳角落。
「你明天什麼時候走?」
「一大早,七點多的飛機。」邵庭對他笑,「怎麼,你問這個是想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