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咬着指甲,慢吞吞地给出答案:“南方面军自己。”
“这就是我要说的,”温特斯终于在学长眼中看到同样的阴云,他趁热打铁,一股脑把所有的疑虑都倒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南方面军只有四个大队,我们就不会在缺员都没补满的情况下,急匆匆地赶到诸王堡来;
“也不会在后方都还不安稳的情况下,对诸王堡发起围攻。
“更不会在前期不利的情况下,咬牙坚持到今天。”
温特斯的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结,“然而‘敌人只有四个大队’这条情报,这个我方一切行动的前提,源头却是敌人自身,这太不对了。”
梅森陷入沉思,他咬着指甲,盯着河堤的坡面,本能地点着头。
温特斯在学长身上找不到有效的反馈,于是扭头看向二营长,问:“你说呢?巴特?”
在一旁老老实实听讲的巴特·夏陵,显然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点名。
但他没有因此而手足无措,花了一点时间,组织好语言之后,巴特·夏陵沉稳地开口。
“我觉得,您说有道理,”巴特·夏陵先是表示赞同,然后突然话锋一转,反向他的百夫长提出了一个危险的问题,“但是,有没有可能,您的疑虑和不安,归根结底,其实是因为——您反对围攻诸王堡?”
梅森闻言,停下了咬指甲的动作,看向温特斯。
温特斯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反对围攻诸王堡,所以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看什么都起疑?”
“不全是这个意思,”巴特·夏陵的态度谦卑却坚定,“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话一出,梅森立刻觉得有点过分了。
他人对于“温特斯·蒙塔涅”的印象,存在着这样一个趋势:离得越远,越觉得“狼之血”可怕;离得越近,越觉得“蒙塔涅阁下”随和。
然而,接近到理查德·梅森所在的这种距离,观感又不一样。
相处的时间越久、越亲密,梅森就越清楚地意识到——风吹雨打,温特斯·蒙塔涅始终没改掉的,就是一点就着的烈火性子;那种可怕的狂怒,从来都没平息过,不过是“血狼”努力把它埋藏起来,只对着敌人释放而已。
所以,梅森轻咳了一声,少见地沉下脸,抢先出言训斥,“夏陵营长,说话要有分寸。”
巴特·夏陵立刻抬手敬礼,把头低了下去。
三人所在的位置,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不仅是巴特·夏陵,就连梅森都感觉如芒在背。
过了一会,温特斯长长呼出一口气,其他两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温特斯有些沮丧,但他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巴特说的没错……我骗不了自己,我确实打心眼里反对现在围攻诸王堡。”
梅森“咦”了一声,挑眉问,“你刚才不是还说,对于斯库尔准将的判断,你持保留态度吗?”
“对于斯库尔准将的判断,我是持保留态度,”温特斯轻声回答,“但我反对现在围攻诸王堡,不是因为斯库尔准将的理由。”
“那是因为什么?”梅森难掩好奇。
温特斯沉默片刻,“我舍不得我的人死在这种地方。”
梅森,还有巴特·夏陵,都心头一颤。
温特斯望着黑暗中,将一条条鲜活生命吞下肚子的玛吉特岛,“那么多一路走到这里的战士,他们本来不必牺牲在这里的。他们应该成为新共和国军队的骨骼,成为新共和国的心脏,而不是被消耗在堑壕里。
“诸王堡只是一座孤城,明明有更好的方式攻克它。把它留给联省人又怎么样?只要我们拿下西林行省、东林行省、北麓行省,只要我们能从奔马之国汲取出更多的力量,只要我们稳扎稳打——诸王堡迟早是我们的。”
梅森垂下了头,他知道温特斯不是在批评他,但自责的情绪依然淹没了他。
“打仗总要死人的,”巴特·夏陵平静地说,“我们知道这一点,您的战士都知道这一点,百夫长。”
“但是现在、此刻、当下,”温特斯的话就像刀子,刺向自己,“在这个不适合、不充分、不稳妥的条件下,强攻诸王堡,不是出于军事考量,而是因为该死的政治。
“因为马加什·科尔温在北麓行省一路凯歌;
“因为盖萨·阿多尼斯不想让马加什·科尔温更进一步,所以必须抢在马加什·科尔温凯旋之前,拿下诸王堡;
“因为我放任了他们这样做,放任了他们将一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