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白狮的建议,诸部骑兵跳下马鞍,投入步战。
位于两侧丘陵的首席大队原本应该给予火力支援,但是他们被赫德联军左右翼缠住。
在惨烈的厮杀中,帕拉图军队的整体阵型开始朝右翼挤压,左翼暴露的空间越来越大。
健食者正等待这一刻,他亲率苏兹部本部精锐直扑帕拉图军队左翼缺口。
苏兹部敢战死士不避不让,直直冲进长枪森林。
骑手、战马无不当场毙命,但是长枪森林也被撞开一处缺口。
余者紧随其后突入阵内砍杀,本就摇摇欲坠的帕拉图左翼方阵瞬间被冲溃。
苏兹部骑兵开始向帕拉图中军后方迂回,塞克勒派出重整的辅兵抵挡,然而他们完全不是养精蓄锐的苏兹部骑兵对手。
“[赫德语]赢了!”健食者纵声大笑。
赫德联军胜券在握,苏兹部骑兵正在自南向北席卷阵线。
“赢了。”塞克勒心力憔悴。
赫德联军已经全线压上,塞克勒也亮出耐心藏在袖子里的王牌。
凄厉的冲锋号响彻山谷。
四个大队的重骑兵从战线南侧的树林出击,朝着苏兹部骑兵的后背发动冲锋。
屡试不爽的背袭,苏兹部骑兵瞬间被击溃。
帕拉图步兵大受鼓舞,呐喊着反推赫德联军。
战线上的其余各部试图调转方向迎击,却无力有效组织,最终被溃兵裹挟着后退。
一个赫德人开始逃跑,所有赫德人都开始逃跑。
赫德联军左右翼见情况不妙,也开始撤退。
退到谷外的赫德人得到消息,他们的老营已经被另一伙帕拉图骠骑兵攻破。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攻,诸部先锋的“老营”连车墙都没有,就是一片背风平地用来存放从马和少许辎重。
[注:从马,即备用的马匹
诸部骑兵仅剩的勇气被打得灰飞烟灭,一哄而散,纷纷回救自家老营去了。
……
“这又是一场步兵流鲜血,骑兵得荣耀的战役。”山谷里的每一名军官都忍不住这样想。
简陋的绞刑架立了起来,刑场已经在山丘上被布置好。
按帕拉图军法,仗打完,便要开始处决……处决自己人。
十二名百夫长被除掉盔甲,五花大绑跪成一排——士兵未溃,军官临阵脱逃,绞;
后背有朱砂痕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抓出——背有朱痕者,斩;
更多的士兵开始抽生死签——军官未退,士兵溃败,抽杀。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来,塞克勒从来没有心软过,因为军法是帕拉图军队的一切。
但是在今天,铁石心肠的塞克勒也没法再杀人了。
“算了吧。”塞克勒轻声说。
拉斯洛面无表情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算了吧。”塞克勒用力拍打胸膛,咳嗽着说:“剃掉他们的头发,编入死囚营。”
“是。”
“告诉他们。能回到帕拉图,就把命还给他们。回不去帕拉图,就拉一个赫德人垫背吧。”
“是。”
塞克勒又问:“阿尔帕德回来了吗?”
“还没有,可能还在追杀残敌。”
“不用等他。你带人去,把我们沿路扔掉的大车找回来。我在前面等你,一天,就一天时间,能找回来多少找多少。”
“是。”拉斯洛上校转身离开。
塞克勒费力地起身,他的年龄比阿尔帕德还要小七岁,却比后者更早地衰老了。
他看着尸体满地的沟谷:暗红色的液体沿着山坡往下淌,在谷底汇成一股。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不也会相信“血”真的会“流成河”。
一名绿色盔缨的传令骑兵奔入山谷,朝着鹰旗方向横冲直撞。
卫兵持戟拦截,传令骑兵滚鞍下马,跌跌撞撞举着一封信跑向鹰旗。
鹰旗周围的卫士当然不可能轻易放他靠近将军。
两名卫士擒住传令兵,另有一名卫士夺过信,交到塞克勒手上。
塞克勒接过信,撕开,久久不发一言。
他拿信的左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时隔三十年,赫德人的铁蹄再一次踏上帕拉图的土地。
三十年未曾发生的[蛮骑入寇]吓破了帕拉图议事会的胆。
大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