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地走向大帐。
因为周围没有敌人,所以赤河部营地不再是帐篷包围马群的结构。
马群被带到营地外觅食,各十夫队的小帐篷把大帐裹在最中央。
路上,青翎羽牡鹿[博寒]叫住小狮子,和他并肩走向大帐。
“迅鹰死了。”牡鹿小声搭腔,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唉,迅鹰是个有本事的,他的牧群总是比别人兴旺。”小狮子有些难过:“但是临阵拔掉翎羽逃跑,他也该死。”
牡鹿叹了口气,这一仗打下来,白狮的“箭”死伤大半。
像迅鹰这种不光彩的死法,还会被剥夺一切牧群、属民和奴仆。
不过也正因如此,许多位置空出来,牡鹿得以从豪格科塔[百夫长]晋升为箭。
[注:“箭”在赫德语中代表青翎羽级别的首领,又分为“射近程的近箭,射远程的远箭”。他们既是军事官,又是民政官]
小狮子和牡鹿走进大帐时,正有箭筒士抬着一顶带血的青翎羽走出来。
应当是迅鹰的头盔,因为赫德人忌讳身首分离。如不是血海深仇,即便是死刑也不会斩首。
大帐里,众人围着篝火团坐,青翎羽们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帕拉图人元气大伤,正是东下打草谷的好机会!”
“灰眼睛和健食者正在各自召集战团,为今年秋天的劫掠做准备。我们也该竖起大纛,否则那些依附我们的小部落会被吸引走的!”
“日他娘!三十年没打过草谷了!明明是我们流血,却不带我们吃肉吗?”
由于帕拉图的封锁,大荒原上什么都缺。
一朝击败宿敌,人人迫不及待想去帕拉图抢一把。
须知,上次诸部打草谷还是阙叶汗的时代,三十年之前。整整一代赫德人没见过帕拉图长啥子样。
“打个逑!你们这群混崽子!”铁丰跳起来痛骂:“火已经烧到眉毛,还想着打草谷?当务之急是维系和特尔敦部的盟约!先保住自己再说吧!”
一众青翎羽顿时安静下来。
铁丰看向白狮,沉声说道:“特尔敦部折损好些人马,我们比他们的损失还大,正应该抱团自保。灰眼睛和健食者说是要去打草谷,谁知道是不是来灭我们的?”
“依我看,烤火者也没安好心。”小狮子坐到篝火边上,眉头紧锁:“他就没有趁机吞掉我们的心思?三大部,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都像狼一样贪婪、一样坏。”
铁丰一摊手,万般无奈道:“谁让三大部是红云汗的直系后代?谁让他们是[金人后裔]?是[继承者]?只有他们才能当大汗,他们也无时无刻不想着称汗。
烤火者的心思我能不懂?可是狮子咬着喉咙,狼咬着手,我们不打狮子打狼?提防着点便是了。”
“你这话啥意思?”立刻就有青翎羽来了火气,大声嚷嚷道:“铁丰!你为啥总想着讨好烤火者?谁说只有三大部称汗?白狮凭啥不能当?我看你是想投奔特尔敦部!拿我们赤河部当献礼!”
“放恁娘的屁!”铁丰勃然大怒,指着对方鼻子,唾沫横飞质问:“我要是有坏心思,我会带兵来帮你们?十年前赤河部被扬灰一样铲平,是谁帮白狮收拢部众?又是谁借兵给白狮?好哇!你们觉得我说话难听,我现在就带着鹰林部分营!”
说罢,铁丰甩手便要走,小狮子紧忙拦下舅舅。
对面的青翎羽被连珠箭似的话语问得哑口无言,垂头生着闷气。
“舅舅。”沉默的白狮终于开口,淡褐色的眼睛如同深潭。他温和地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请你不要生气。”
铁丰甩开小狮子,也气呼呼地坐回篝火旁,语重心长对白狮说:“一百多年前,红云汗与诸部斩九畜歃血盟誓,约定只有金人后裔才能称汗。虽然时过境迁,但是在众民心中还有这么一回事。
你千万不要急着称汗,也别有这个心思,诸部不会服气的!要是哪天赤河部一统草原,你想当大汗、当单于,我一声也不吭。”
“哈哈哈哈。”白狮仰天大笑,笑声凄苦:“我哪有这种心思?小时候,我只想让母亲弟弟妹妹能吃饱;母亲弟弟妹妹没了,聚集起来的伙伴也被杀得精光,我只想报仇;后来,追随我的人越来越多,我只想让他们安安稳稳活着。若是烤火者能做到,我去给他当个千夫长也无妨!”
篝火周围的青翎羽也被勾起伤心事,人人面容悲戚。
与其他靠血缘维系的氏族部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