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彼得布莱克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没想到第一个被点到的就是他,他也根本没听清那位神父在说什么。
他只是模糊地听到“发粮食”、“发土地”和“当农奴”。
“好好活着,会有活路的”。
彼得布莱克突然想起那位不认识的先生说过的话。
他费劲咽下一口唾沫,身体僵硬地走上前去,亲吻黄金宝石打造的圣徽,宣誓效忠。
“临水村的彼得坎贝尔!”巴德念出第二个名字。
没人走出来。
巴德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临水村的彼得坎贝尔!”
一个年轻男人不情不愿地走出人群,他干瘦干瘦的,眼睛却很大,正滴溜溜地转着。他的嘴有点歪,因此被登记为坎贝尔。
年轻男人磨磨蹭蹭走到马车旁,却不愿亲吻圣徽,他偷瞟“神父军官”的脸色,支支吾吾地说:“大人,我不是农民,我是热沃丹人,我不会种地。”
“那你为什么登记时自称是农民?”巴德面无表情地问。
年轻男人答不上来。
他本是热沃丹的闲散无赖,城破那日想趁乱发财,便在肩膀系上红绳上街抢劫。
哪知攻城的军队迅速转头镇压暴乱、恢复治安、围捕趁火打劫者。
他害怕,便跟着流民出城,躲进流民营。甄别环节被他蒙混过去,登记时他报的身份是佃农。
见对方不说话,巴德和气地问:“你不想去种地?”
“大人。”无赖男子硬着头皮回答:“我不会种。”
“可以。”
无赖男子大喜过望:“谢谢大人发善心!谢谢”
巴德指着对方,看不到一丝情绪:“把他抓起来!”
伊什把旗杆甩给旁人,一脚踢倒无赖男子,几下就把后者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年轻的无赖这下彻底慌神:“大人!我愿意去农场干活!我愿意去啊!”
“让他闭嘴!”巴德喝令。
带着铁手套的伊什狠狠一记耳光,无赖男子被打得登时昏厥。
“不接受济贫契约,就是罪犯。”巴德无情地向已经昏死的无赖下判决:“根据济贫法令授予我的权力,我判处你二十年劳役。把他带走!”
伊什把化名为彼得的热沃丹无赖一路拖出营地,如同在拖一具尸体。
“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巴德再次看向流民:“要么,去屯垦农场种地!七年之后,拿回自由人身份;要么,去服二十年的劳役,二十年后再自由!想要如何,你们自己选!下一个!”
“石壁村的彼得费雪!”布告员颤抖着喊道。
刚才还在怜悯彼得布莱克的彼得费雪,此刻却吓得快要尿裤子。
他咬紧牙关挪动脚步,旁的他没听明白,只听懂两个词“七年”、“土地”。
他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长工,再差也不会失去更多。
彼得“死鱼眼”费雪走到马车旁,低头亲吻圣徽,宣誓效忠。
在彼得布莱克和彼得费雪的带头之下,其他人无论自愿或不自愿,都顺从地接受了他们的命运。
即便他们想反抗,也做不到。
温特斯和巴德对流民的控制分为三阶段:
一阶段包围,不让一个流民走脱;
二阶段甄别、登记,找出那些混入农民的匪徒、流氓,拣选出流民里的工匠和自耕农,登记剩余的无地农夫;
三阶段分流,把流民大部队拆散,阻断各部分相互呼应、勾连。
到了第三阶段,两万余流民被分流为十六营。
每营多则两千人,少则不到九百,其中接近三分之一是小孩。
虽然各营流民仍旧远超巴德手上士兵的数量,但是凭借三个百人队,已经可以轻松镇压任何一处单独营地。
而且许多逃难农夫拖家带口,就算想反抗,也要顾虑家人,他们是没有战斗力的。
拖家带口的农夫们并不抵触这份“契约”,他们迫切想为妻儿老小找到口吃的。
有农夫心中不愿,但被点到名字以后还是像其他人一样走到马车旁、亲吻圣徽、宣誓效忠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做。
巴德看着流民一个接一个走上前来,他想起昨天在驻屯所的会议室,他对伙伴们说得话:
“发地?发什么地?我们不是在建造乌托邦!”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