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任教宗庇护二世没有时间庆祝,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东西——异端。
问题就出在[第二代传教士]身上。
第二代传教士,泛指最早皈依公教的北境人。
他们大多是半路出家,没有受过完整的神学教育,而且使用北境人的语言传教。
须知“经文译错一句都可能导致羔羊走上歧路”,更不要说二代传教士是用异种语言“转述”自己理解的教义。
恰恰又是土生土长的二代传教士为公教会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
信仰之战的两百年间,屡次碰壁的二代传教士群体痛定思痛,逐渐将公教教义与北境传统相结合以辅助传教。
圣徒崇拜逐渐取代一神崇拜、新的礼拜堂在旧的祭祀场址建起、泛神信仰的节日转化为公教节日……
靠着各种各样的“本地化”策略,二代传教士们大获成功。
然后……他们被教宗庇护二世统统打为异端。
如果说在前两百年,泛神信仰和公教会的斗争模式还是字面意义上的“说服”。
那么之后的两百年间,就是“武器的批判”彻底取代“批判的武器”。
因为北境公教化的两百年,也是[部族-大区]结构被粉碎、封建国家成型的飞速发展的两百年。
与此同时,曾经饱受蹂躏、支离破碎的神圣帝国也再次统一在一面旗帜下,史称“鹰堡王朝”。
[注:同今天的执政王朝不是一家,鹰堡王朝已经绝嗣,目前帝国的皇冠属于烈阳王朝]
战争仍在继续,只是领主取代了教士,刀剑取代了经文,越来越多的政治因素掺杂在教派斗争中。
到最后,“讨伐异端”已经变成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只剩下两个强权打着圣战的名号互相攻伐。
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两百年间,帝国诸侯与北境“野蛮人”完全和平的年份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但是这一切即将走入尾声——或许如此?
……
男孩的成人仪式已经过去三天。不,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了。
小男人“卡尔”怀抱祖父的披风,呆呆地站在床边。
而亲手为他系上披风的祖父躺在床上,已经不再呼吸,鲜血将床单都浸红了。
一门四十八磅重炮射出的霰弹将冲锋的老国王打落马下,老人还没抬回来就已不在人世。
不过对老国王而言,在最后的冲锋中死去或许是最好的死法,使他不必亲眼目睹军队崩溃、国家灭亡的悲伤景象:
崭新的铸铁炮摧毁了旧时代的城墙,长矛和火枪击溃了盾牌与剑刃,纪律严明的军队战胜了勇敢无畏的军队;
身披重甲、挥舞页锤、如半神般杀戮的战士主教被“无名小卒”阵斩;
营级方阵、轻型火炮、兼顾冲击力和速度的中装骑兵大放异彩。
走廊传来靴刺撞击地面的声音。
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富有磁性的、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卡尔十一在哪?”
声音的主人看到了床上的老国王遗体,蓦地停下脚步。
他取下头盔,露出淡金色的头发,还有一张俊朗的面庞。
如果是在某位伯爵夫人的宴会,这张脸庞的主人一定是已婚和未婚女士们的宠儿。
只是对于指挥一支军队的将军而言,这张面庞有些过于年轻了。三十岁?或许还不到?
淡金色头发的年轻将军向着老国王的遗体深深行了一礼。
“你是王孙?”淡金发弯腰,温和地问小卡尔:“其他人在哪里?”
小卡尔摇了摇头。
淡金发嗤笑一声,吩咐随行武官:“抓回王宫总管,为卡尔十一准备国王的葬礼。”
随行武官欲言又止,但还是转身去执行命令。
另一名副将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栗色头发。
栗色头发颇为无奈道:“康格里夫公爵才是总司令,无论如何,你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好呀,你去。”淡金发漫不经心的回答:“我还有别的事。”
栗色头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去为好友善后了。
“有件事,原本想让卡尔十一亲自动手。”淡金发看了看小卡尔:“现在只能你来。”
小卡尔被带出城堡,他惊恐地看着,看着银装素裹的城市被血和火玷污。
攻入城内的帝国士兵肆无忌惮地抢劫、纵火、强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