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步——又有东西来了!
受惊的兽群盲目奔逃诸部猎手各自为战,猎场内外已经大乱,蹄声吼声厮杀声全部搅在一起。
明明应该嘈杂,温特斯却听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感。
所有声音都是从远处传来,他听不到任何近处的响动。狂奔的兽群没有目的和方向,却协调一致地绕开了温特斯所在之处。仿佛有某种可怖的怪物藏在附近,吓退了所有野兽。
温特斯环顾四周,烟雾弥漫,十米开外是人是兽都分辨不清;烟雾似乎也带着毒性,才接触没多久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刺痛。
快马突围?重伤的小狮子受不了颠簸。而且盲目行动很可能正中陷阱。
温特斯不清楚敌人的武器,也不清楚敌人的战术,但他推测敌人的兵力不多,否则早就一拥而上,何必像这样畏手畏脚?
他下了决断。
他抽出钢锥,合上双眼,屏住呼吸,凝神聆听。
发现拔都突然站住不动,三名白甲骑兵也跟着停了下来。
出于敬意,三名白甲骑兵保持了沉默。然而几轮呼吸过去,还是不见拔都有动作。
形势危急,每次呼吸仿佛都无比漫长,最年幼的白甲骑兵终于按捺不住。
就在年幼白甲骑兵开口那一刻,温特斯捕捉到了敌人的破绽:一声猛兽的低吼和蛇吐信子般的响动。
温特斯没有丝毫犹豫,向着声源毫无保留地连续射出五枚钢锥。
烟雾之后传回一声凄惨的呜咽,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
还有人!
强忍幻痛,温特斯再次进入施法状态,全力朝奔逃者掷出长枪。
连续两次全力施法,幻痛几乎让温特斯昏厥。携带巨量动能的长矛刺破烟幕,眨眼间消失不见。
温特斯没有听到长枪贯穿人体的声音,但三名白甲骑兵同样是顶尖好手,已经冲向他所指明的方向。
瞥了一眼陷入昏迷的小狮子,温特斯原地留守,没有跟过去。
“轰!”
“轰!”
没有任何征兆,接连两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温特斯不远处爆发。
气浪裹挟着上百枚锐器,瞬间驱散烟幕,横扫大地。断肢和泥土被扬到天上,又淅淅沥沥落下。
尘埃和硝烟又一次笼罩,赤甲骑手和白甲骑手的方位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
“死了?”潜伏在枯草丛中的白鲟谨慎地观察着猎物:“死了?”
作为诸部最好的捕鹰人,伪装隐匿是白鲟的拿手好戏。如果不站到近处仔细分辨,谁也看不出黄褐色的枯草中还藏着一个人。
白鲟无声地隐藏着,可他的脑海中却有另一个人在喋喋不休:“死了?死了?”
自言自语也是捕鹰人的职业病之一。
捕捉成年猎鹰通常需要用陷阱。捕鹰人每次设套少则四五天多则一个月。独处太久,捕鹰人不知不觉间都习惯了和自己对话。
“要不要再来一次?”白鲟仔细盘算着得失。烟幕内只传出枯草燃烧的轻微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动静,看样子应该是死了。
白鲟打定主意,拿起挂在脖颈的骨笛。
对于白狮有天选者保护这件事,白鲟并不觉得奇怪。既然他可以被请来杀死白狮,那赤河部请到另一个天选者保护白狮也不稀奇。
在大草原,天选者是极其稀少的存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个天选者不会试图杀死另一个天选者。
可如果鲜血已经流到大地上,那就一定不死不休,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天赋”关乎生死,每个天选者都会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天赋”,但是白鲟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牌。
“善掷梭镖的天选者?”刚刚如流星般划过身畔的标枪让白鲟此刻仍心有余悸:“怎的没听说过?”
但是都无所谓了,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天赋”,白鲟就有应对方法。
白鲟只是有些可惜——又有一个天选者将要魂归万灵。
奇异的骨笛声再次响起,骨笛声算不上响亮,然而穿透力极强,很容易从杂音中分辨出来。
骨笛泛起的无形涟漪扩散到猎圈边缘。几名披挂整齐的猎手听到骨笛声之后,立即走向身后的马车,撤掉蒙布。
蒙布的精悍狼犬。
猎手一共带了两辆马车,每辆马车四个铁笼,刚掀开蒙布的马车还有四只狼犬,另一辆马车上的铁笼全部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