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内尔率先落子,主动发起进攻,那么留给联合军的选项就只剩下一个。
博德上校倚靠着钟塔顶楼的窗台,空荡荡的左臂衣袖在窗外随风飘荡。他侃侃而谈,从容得就像在下棋,而不是决定上万人的生死:
“撤退已经来不及,我们会被追着咬死——更别说我们本就无路可退;蒙塔涅小子的支援也指望不上——敌人来的太快。”
博德上校从怀里取出一张小小的信笺:“按照蒙塔涅小子刚刚送到的通信,他昨天晚上才动身,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况且,我们原本也不该指望他,他能把另外半个第六军团挡在绿谷,已经尽了他的责任。”
盖萨上校接过信笺,匆匆扫过,眼神变得犹豫不定。
“不必指望任何人。”博德上校的目光泰然自若,语气却斩钉截铁:“在这里、在河谷村,只有我们、也只能靠我们自己。”
他看着盖萨·阿多尼斯,笑着说:“阿多尼斯,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总要打得漂亮一点,免得日后被约翰·杰士卡那个家伙把我们都抹黑成昏庸无能、尸位素餐之辈,你说……对吧?”
盖萨同样注视着历经沧桑的学长,这个铮铮硬汉的眼圈蓦地红了。他朝着窗外啐出一口唾沫,眼睛里的迟疑和阴霾一扫而空。
他重重地抬手敬礼,粗野、放肆、大声地回答:“是!”
“这就对了!”博德上校开怀大笑,他用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的右手用力拍打盖萨的肩膀:“我就想看你这股硬气劲!我就欣赏你这个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臭脾气!”
盖萨嗤笑一声:“您就说怎么打吧!”
“来。”博德上校拉着盖萨,让他站到窗前,跟随自己的视线看向东面的旷野:“如果你是萨内尔,你的步兵规模占优,骑兵虽然规模持平但是素质不行,你最担心什么?”
盖萨上校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方骑兵被逐出战场之后,雷群郡和边江郡的骑兵掉头回来,直接把步兵一波冲垮。”
“对。萨内尔要利用兵力优势,就要尽可能占据战场宽度。但是他又不能无限制地占据战场宽度——他害怕我们的骑兵绝地反击。”
博德上校指着河谷村南面的郁郁苍苍的银雀山:“所以他选定的主攻方向一定是南面。这条小河很浅,不足以为凭,因此上游下游区别不大。但是南面地势起伏、植被茂密,不利于骑兵行动,而且战场宽度正合适——最适合一记凶狠的左勾拳!”
盖萨摩挲着脸上的疤痕,下意识眯缝起眼睛。
“所以莪要把最好的部队部署到南边。”博德上校拍了拍盖萨的后背:“也就是白山郡的部队,你的部队。”
“没问题。”盖萨毫不迟疑地回答:“交给我。”
“骑兵部队隐蔽在河谷村的反斜面,这个小土包虽然不高,但是藏住他们绰绰有余。”
“是。”
“还有,河谷村不需要这么多兵力防守。”博德上校指着脚下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同时还在不断涌入士兵的村广场,恨铁不成钢:“就这么一个小破地方,能塞得下两个大队吗?全都挤进来当靶子?只留一个大队防守!再留一个大队在后面做预备队,其他部队都拉出去,沿岸布防。”
“是。”
“听好,阿多尼斯。”博德上校扣上衣领的纽扣,语气陡然变得庄严郑重:“我们想要赢得此战,就必须顶住敌军左翼、打垮敌军右翼,给我们的骑兵创造机会。”
“我明白。”盖萨上校已然心领神会,他的目光从钟塔的南面扫向北面:“您的意思是,我们要挡住萨内尔的左勾拳,同时以河谷村为轴,狠狠地给萨内尔也来上一记左勾拳!”
“不错。”博德上校流露出笑意:“还是你小子最懂我。”
“就像过去一样,学长。”盖萨咧嘴一笑:“脏活交给我,你只管放心去赢取胜利。”
“就像过去一样,阿多尼斯。”博德上校也大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有一点不一样。”
盖萨疑惑不解。
“敌人的优势太大。所以我们同时还要在这里……”博德上校拍了拍身旁锈迹斑斑的教堂铜钟:“在河谷村、在这个我们唯一占据地形优势的地方,尽可能多地牵制、杀伤敌军,削弱两翼的敌军部队。这里能吸引的敌军越多,我们获胜的希望就越大。”
“可是。”盖萨皱起眉头,居高临下地评估起河谷村的地形:“河谷村虽然不算什么险地,但是地势高、水流急,勉强也能称得上易守难攻。”
盖萨转头看向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