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萨不再说话,仅是剐了哈德森上尉一眼。
上尉立刻敬了个礼,策马返回岗位。
村庄北面的田野上,看着不断从上游飘下来的尸体,雷群郡的军官们同样感到心惊。
斯库尔上校命人将尸体统统拖上岸。亲自查验过数具尸体以后,上校断定:“新垦地派遣军……萨内尔的兵,塞克勒将军的残部。”
另一名尉官不解,他蹲在尸体旁边,捏起浸满血水的浅棕色亚麻外衣:“可他们穿的是军团直辖部队的衣服。”
“他们换了新衣服。”斯库尔用剑鞘敲了敲尸体脚上的钉底鞋:“但是没换鞋。”
尉官恍然大悟,他继续往下想,不自觉面露惊异:“新垦地派遣军应是敌军最具战力的部队。刚试探一轮就投入自己的嫡系,上校,萨内尔那个家伙恐怕是要动真格的!”
斯库尔摇摇头:“不急。”
上校眯起眼睛,看向河对岸的另一座土丘,那里的一切都隐藏在烟幕之后。然而从风中,斯库尔隐约能听见低沉而有力的心跳声从对岸传来。
“派去对岸的侦察兵还没回来吗?”斯库尔上校头也不回地问部下。
“还没有。”
上校转过身,目光锋利得能杀人:“那就再派!”
而在风暴的正中央,博德上校敏锐地觉察一些变化——覆盖战场的烟幕正在转浅。
“也是时候了。”博德上校推算时间,在心中给出评价:“如果是列王,应该可以更快。”
风速未变,烟幕转浅,只能说明占据上风口的大议会军主动停止了烟幕施放作业。
这也就意味着大议会军已经完成战前部署,萨内尔不准备再进行长距离、大规模的机动。
会战进入到这个阶段,烟幕不仅失去掩护的作用,反而会降低指挥效率,所以不如干脆摆开阵势、堂堂交战。
博德上校大声喝令:“告诉盖萨上校和斯库尔上校,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才是真正的关键时刻!他们务必紧盯住对岸之敌,不准放任何敌军部队成建制地突破河岸!”
在楼梯间里候命的传令兵大声答是,飞快地跑下楼梯。
村庄外围打得很凶,博德上校的视线虽然被烟幕阻断,但他只需要用耳朵就能听出战况有多激烈。
三郡派给博德上校的侍从和副官几次上楼恳求上校尽快撤离到安全地带,博德上校摆摆手就把他们打发了。
对于尉官们大惊小怪的请示,博德上校不屑一顾——现在打得再激烈,也不过是前菜而已。
“来吧,萨内尔。”博德·盖茨紧盯着正在逐渐逸散的迷雾:“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
与此同时,博德上校眼中的“前菜”,也到了要分胜负的时刻。
“河岸防线守不住了。”伍兹中尉言简意赅地告知面前的帕拉迪上尉:“但是我确信,敌军指挥官是在胡来。”
帕拉迪上尉掌管河谷村防区的预备队——雷群郡第一步兵大队。他的部队把守着河谷村西侧的建筑,一直在等待参战的命令。
伍兹的脸上满是汗水和烟灰混合的黑色污迹,他语速飞快,自顾自地解释:“对岸的指挥官是在胡来,像他这样硬打,得不偿失!他把所有部队一口气压上来,还派‘朱箭’督战,打定主意要靠兵力优势生生压垮我们。我没法完成上校的命令,我守不住河岸防线……”
“中尉。”帕拉迪上尉拍了一下伍兹的肩膀,虽然他的军衔更高,但他并没有因此傲慢地对待伍兹:“你只要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听我的命令。”伍兹喉结翻滚:“河谷村只能按我的方法守。”
……
血腥的拉锯战分出胜负,白山郡守军将敌人推下高地的次数,终究比大议会军登上高地的次数少一次。
又一次爬上土坡以后,大议会军占据了河湾东侧的一小段围墙,而守军已经无力再将他们逐出防线。
因为河流的切削,河谷村南面和北面地势陡峭,斜坡直接插进河水,难以部署攻城器械;而东侧高地下方是淤积的河滩,是三个方向里面最容易攻陷的地段,也是大议会军投入兵力最多的地段。
得知东侧河湾已经取得进展,部署在另外两个方向的大议会部队立刻向着突破口转移。河谷村南侧和北侧方向的压力也骤然减轻。
棕衣士兵爬着梯子,从突破口源源不断攻入防线内部。在拉锯战中表现得极为坚韧的白山郡士兵也到了极限,纷纷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