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扼住了人们的喉咙,不少自由人早就骂出了声。
斯库尔上校敲了敲木槌,再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聚拢在自己身上。无论萨内尔说了什么,都无法妨碍上校继续推进审判流程。
他取出一枚单片眼镜,戴在右眼,打开起诉书,朗声诵读:
“本年——即帝国历五六零年,四月十日,凌晨。
“新垦地军团总部驻地枫叶堡,及新垦地行省首府枫石城,遭袭。
“袭击以枫叶堡失守、自凯文·约翰·亚当斯将军以下八十九名新垦地军团人员死亡、一百六十七名新垦地军团人员负伤告终。
“事后查明,袭击者正是被[新垦地军团]视为友军的[新垦地派遣军]。”
自由人们默默聆听着,虽然斯库尔上校所说的内容,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听到有人使用书面语言、不带感情地陈述“枫石城血桉”,还是头一遭。
“作为新垦地派遣军的指挥官,萨内尔·卡罗尹。”斯库尔上校的目光从卷宗上挪开,落在萨内尔身上,问:“你是否主导了此次袭击的谋划、准备与实行?”
萨内尔失笑:“你他妈到底在问什么?”
“小心你的措辞,萨内尔·卡罗尹。”斯库尔上校又问了一遍:“你是否主导了此次袭击的谋划、准备与实行?”
“法官大人,您可把我搞湖涂了。”萨内尔阴阳怪气地问:“怎么?难不成新垦地派遣军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位上校?”
斯库尔上校无视萨内尔的讥讽,平静地问了第三遍:“你是否主导了此次袭击的谋划、准备与实行?”
“是又如何?”萨内尔被激怒了,挑衅地反问:“一场精彩漂亮的奇袭,不是吗?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你们苦心经营三十年的老巢!”
“书记员,记录——”斯库尔上校不置可否,再次下令:“受审者承认其主导了新垦地派遣军对于新垦地军团的袭击的谋划、准备与实行。”
萨内尔抱着胳膊,只是冷笑。
“对于此次袭击的后果认定——即直接造成八十九名新垦地军团人员死亡、一百六十七新垦地军团人员负伤,致使枫叶堡和枫石城被新垦地派遣军占领,并引发了后续更大规模的伤亡。”斯库尔上校又问:“你是否有异议?”
“更大规模的伤亡?”萨内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是在说河谷村那一仗?”
斯库尔上校严谨地回答:“包括但不限于五月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发生在镜湖郡河谷村的、今天被称为‘悲号河谷之战’的、新垦地军团与新垦地派遣军之间的会战。”
“行了,别废话啦。异议?我没有异议。”
提到河谷村会战,萨内尔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情绪陡然转冷。
然而下一刻,难以抑制的疯狂在他眼神中浮现——惨败的痛苦不仅没能浇熄他的怒火,反而将他导向更加病态的亢奋。
萨内尔咬牙切齿,直勾勾地盯着法官席上的斯库尔:“大规模伤亡?我只遗憾没能多杀一些!否则,坐在这里接受审判的就是你!”
听众席一片哗然。
“不,不对!我才不会搞这套审判的把戏!”萨内尔举起双拳,狠狠砸在栏杆上,手上的镣铐哗啦作响。
他暴怒大吼:“我会直接把你们送上绞架!让你们在痛苦中!死去!”
被萨内尔的话语所刺激,自由人愈发躁动起来。
新垦地环境险恶、民风保守,聚落内部关系紧密,几乎每个自由人都有亲朋好友、子侄后辈在悲号河谷之战殒命。
“悲号河谷之战”这个名字,正是来自那些战后远赴河谷村寻找爱子遗体、在无名之河两岸悲泣的父母们。
听到萨内尔的疯狂之语,就连亲朋实际是在红蔷薇军中效力的自由人,也义愤填膺。
终于,一声怒斥打破了沉默。
“凶手!”有人悲痛大喊:“还我儿子!”
“绞死他!”又一声呐喊响起:“让他偿命!”
斯库尔上校用力敲响木槌,制止了群情激愤的自由人。
他摘掉单片眼镜,自审判开始以来,第一次走出法官和起诉者的身份,流露出了属于人类的情感。
“你遗憾没多杀一
些的、你已经杀死的……”斯库尔注视着老同学,极力克制地问:“可都是奔马之国的同胞、新垦地人的子弟、我的部下、你的后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同胞?上了战场就只有敌人